傅氏不依：“那怎么能一樣，我們淼淼是最聰明的?！?/p>

從前蕭湛就說過，以后有了孩子，他一定會失寵，如今連江令宛也失寵了。

第二天端午，江令宛、蕭湛帶著淼淼進(jìn)宮過節(jié)，因為是大晴天，天氣有些熱，淼淼覺得不舒服，吃飯的時候人又多，他就哇哇哭了起來。

奶娘跟江令宛哄了好一會，淼淼還是撇著小嘴哭，露出兩顆小門壓，可憐兮兮的，不一會就哭得滿頭大汗。

洪文帝就放下筷子，看著淼淼。

大家便都不吃了。

“江氏，你帶淼淼去偏殿休息吧，別把孩子熱壞了?！?/p>

江令宛帶著孩子下去了，傅淑妃心頭一動，便道：“淼淼這孩子可愛，別說皇上了，就是臣妾一天不見都想的慌。又想讓三皇子妃天天抱著孩子進(jìn)宮，又怕天氣一天比一天熱，我們淼淼受罪。”

一貫跟傅淑妃是對頭的寧皇后也說：“淑妃妹妹說的是，不如這幾個月就讓淼淼在三皇子府里，等入了秋再進(jìn)宮里來，省得淼淼受委屈?！?/p>

這幾個月，淼淼出盡了風(fēng)頭，洪文帝天天見淼淼，越來越疼愛。

若能讓淼淼不進(jìn)宮，洪文帝見不著孩子，慢慢的也就淡了。

傅淑妃跟寧皇后對視一眼，難得達(dá)成一致。

四皇子跟大皇子亦對視一眼，約定已經(jīng)達(dá)成。

洪文帝便擰眉想了一會：“讓淼淼在路上來回折騰，的確太受委屈。得讓淼淼住到宮里來。”

淼淼怎么能住進(jìn)宮里來？

除非蕭湛被立為太子，入主東宮，淼淼自然便跟著進(jìn)宮了。

傅淑妃沒想到自己一時抖機(jī)靈，竟然讓洪文帝動了要立蕭湛為太子的想法，登時心就涼了。

宴席之后，大皇子終于跟四皇子說上話了。

“四皇弟，蕭湛來勢洶洶，你打算怎么辦？”

大皇子跟蕭湛針鋒相對許久，他十分不希望蕭湛做太子。

四皇子道：“蕭湛勢頭很猛，你我都不是他的對手?，F(xiàn)在唯有蟄伏。”

“大皇兄，你留在京城只會讓父皇不喜，讓蕭湛針對，不如你就藩吧。”四皇子道，“你先就藩，我留下來與蕭湛周旋，你在藩地做我的后盾。若我贏了，自然萬事大吉，若是我輸了，你便是我最后的退路?！?/p>

大皇子不是沒想過就藩，他只是想在就藩前看看，能不能跟四皇子達(dá)成統(tǒng)一戰(zhàn)線。

如今聯(lián)盟達(dá)成，他的確沒有留在京城的必要了。

第二天，大皇子進(jìn)宮，跟洪文帝懺悔：“……兒臣靜心思過了幾個月，悔不當(dāng)初，身為長子長兄，嫉妒弟弟，設(shè)計陷害，讓父皇生氣失望，實在不孝不悌。”

洪文帝冷眼看著沒說話，大皇子眼圈就紅了：“兒臣想，與其留在京城徒惹父皇生氣，不如到封地就藩，為父皇守一方疆土，為百姓辦一些實事。兒子是真心想要就藩，想要到藩地做一番事業(yè)，求父皇應(yīng)允?！?/p>

洪文帝當(dāng)時就把手中的書卷放下了。

幾位皇子成年后，他就給他們賜下皇子府，賞下封地。

但他想的是，他百年殯天之后，才讓兒子們就藩，他活著的時候，是想讓兒子們都在身邊的。

大皇子做的事讓他很失望，他罰了大皇子，但到底沒將他怎么樣。

洪文帝心機(jī)深沉，疑心很重，但對幾個兒子是真心疼愛，也是很優(yōu)待的。

大皇子冷不丁說要就藩，他第一反應(yīng)是不答應(yīng)，可話到嘴邊又咽了下去。

他已經(jīng)決定立蕭湛為太子了，大皇子跟蕭湛針鋒相對，大皇子留在京城處處惹蕭湛的眼，被蕭湛打壓，不如讓大皇子就藩。

“也好?！焙槲牡鄣溃俺朔醯奈灏偎叫l(wèi)，我再讓兵部派五百精衛(wèi)護(hù)送你就藩，你府里的東西，只要能帶走的，你想帶什么都可以。這幾天你就住在宮里，好好陪陪你母后?！?/p>

這個兒子即將離開京城，洪文帝的慈父心腸悉數(shù)被勾了出來。

他難得如此溫和，大皇子鼻子一酸，哽咽了：“父皇放心，兒臣會謹(jǐn)記父皇的教誨，到了封地一定會改成錯誤，再不給父皇惹禍。兒臣以后不能時時承歡膝下，父皇您要保重要自己的身體，兒臣會時?；貋砜茨摹！?/p>

大皇子眼淚唰唰流，到底是自己疼愛的二十多年的嫡長子，洪文帝心里也不好受，擺擺手：“去看你母后吧。”

一個月后，大皇子就藩河南，蕭湛、四皇子送到京城外五十里而回。

如果一切順利，大皇子將會在兩個月后抵達(dá)開封藩王府。

大皇子此次就藩，心情很不一樣，從前是不可一世的嫡長子，這次是奪嫡失敗被父皇所不喜的落魄藩王。

他也不急著就藩，一路游山玩水，看看沿途景色，還收攏了兩個美女。

這天，大皇子貪玩，錯過了進(jìn)城時間，就在郊外扎營，剛剛睡下沒多久，忽然聽到有人驚呼：“有刺客，保護(hù)殿下?！?/p>

緊跟著是刀兵相接之聲，呼喊聲，拼殺聲。

當(dāng)?shù)毓賳T得知情況時，已經(jīng)是第二天的中午了，三日后，八百里加急信件送到宮中。

“皇上！大皇子殿下在安陽郊外遭遇不測，已經(jīng)薨逝了！”

“什么？”洪文帝霍然起身，聲音凌厲，“你說什么？”

送信的先鋒跪地咬牙：“大殿下薨逝了！”

洪文帝腦中一白，直挺挺倒地。

……

在趙老大夫與太醫(yī)的救治之下，洪文帝醒了過來。

睜開雙目，先看到的是傅淑妃垂淚的臉，轉(zhuǎn)轉(zhuǎn)頭，蕭湛、四皇子、五皇子、長平公主都圍在床邊。

他便想起自己上次腿瘡的時候，大皇子也在，如今卻少了一個。

嫡長子不如蕭湛、四皇子討他歡心，但他也是真心疼愛的，只是沒想到這么快就天人永隔了。

是誰？

是誰這般心狠手辣，大皇子都就藩了，還不放過？

洪文帝目光先落在蕭湛臉上，然后又轉(zhuǎn)到四皇子臉上，他定了定，移開視線，緩緩開口：“都退下吧。”

眾人不敢違拗，俱慢慢退出，等寢殿歸于寂靜，洪文帝才吩咐肖公公：“著暗衛(wèi)去查?！?/p>

他沒有讓金吾衛(wèi)去查，說明他對蕭湛起疑心了，當(dāng)然，也可能是連四皇子也一起懷疑上了。

肖公公心頭一凜，下去安排不提。

接下來半個月，洪文帝沒再召淼淼進(jìn)宮，他也沒讓蕭湛去查大皇子遇刺案，京城便涌起流言，說大皇子之死，是蕭湛所為。

緊跟著，洪文帝下旨，讓蕭湛與四皇子在自己府中，不許外出。

流言蜚語便推向了高潮，有人說，這是蕭湛與四皇子聯(lián)手干的，也有人說是其實兩位皇子是無辜的，兇手跟之前安山行刺洪文帝的刺客是同一批。

蕭湛黨與四皇子黨的臣子們表面上無事，暗地里卻各自較勁朝對方身上潑臟水，京城暗流涌動。

又過了幾天，洪文帝召蕭湛進(jìn)宮。

出發(fā)前，江令宛握著他的手：“家里有我，不必掛念。”

大皇子前世成功就藩，這一世遇害，他們始料未及，但幕后黑手必然是沖著蕭湛來的，目的就是阻止蕭湛做太子，那么真正的兇手是誰，就很明確了。

只要知道兇手是誰，江令宛就有逆風(fēng)翻盤的把握。

蕭湛在她額頭落下一吻：“這一關(guān)過去之后，再無人能撼動你我分毫?！?/p>

蕭湛進(jìn)宮之后，照常行禮請安，洪文帝讓他起來，開門見山地問：“大皇子，究竟是不是你下的手？”

大半個月沒見，洪文帝消瘦了許多。

他本已經(jīng)決定立蕭湛為太子，突然出了這件事，他真的很失望。

從前沒認(rèn)蕭湛回來，就是怕蕭湛心狠手辣，其余幾個皇子不是他的對手，不料他最擔(dān)心的事情還是發(fā)生了。

蕭湛迎著他的眼神，沒有絲毫的退縮：“不是我。您本已決定立我為太子，我若真想下手，不會連這幾個月都等不得?！?/p>

洪文帝也不愿意懷疑蕭湛，暗衛(wèi)什么都沒有查出來，那一撥刺客像人間蒸發(fā)了一般，沒有尸體，沒有行蹤，連一點痕跡都沒有留下。但作案的手法跟金吾衛(wèi)很像。

整個大齊朝，有如此動機(jī)，又有如此手段之人，除了蕭湛，還能有誰？

“朕會查清楚的?！焙槲牡鄣溃澳闳ピt獄吧，若不是你，朕自會還你一個公道，此事過后，朕便立你為太子，把江山朝堂交予你手。若兇手是你……”

洪文帝聲音突然變得冷厲：“朕也不會因為阿瑜而網(wǎng)開一面。”

蕭湛下了詔獄，在京城掀起軒然大波，四皇子黨羽彈冠相慶，卻被四皇子約束了，越是這個時候，越是要寵辱不驚。

四皇子甚至上折子，跟洪文帝說，這一定是誤會，一定不會是蕭湛。

傅氏擔(dān)心得在家中抹眼淚，梅雪娘亦不知該怎么辦才好，老國公找到江令宛，問她會不會有事。

“放心吧，祖父，已經(jīng)有眉目了，我明日一早就進(jìn)宮?！?/p>

第二天上午，江令宛進(jìn)宮求見洪文帝，在養(yǎng)心殿門口被拒絕了。

肖公公臉色很緊張：“您先回去吧，皇上是不會見您的?！?/p>

“肖公公，大皇兄遇害一案，我已經(jīng)掌握了關(guān)鍵的證據(jù)?！苯钔鸬?，“蕭家軍找到大嫂了?！?/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