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十三
齊驍進醫(yī)護車里兩個小時才出來, 跟漁夫交談幾句, 南絮開著車, 跟齊驍離開。
他們還有任務要繼續(xù), 廖爺被捕消息暫時不會放出風聲, 只會讓人悄悄透露, 被云南毒販黑吃黑了。
南絮開著車,到邊境后進入深山, 偷偷潛回原來的地界。
子彈取出來, 包著紗布的上傷口滲出大片血跡,麻醉藥勁一過, 疼痛襲來,齊驍強撐著跟南絮前行。
走到一處隱蔽地,南絮扶著齊驍靠著樹坐下,他單腿支起, 手在兜里摸著煙,發(fā)現煙盒早沒了,只好放棄。南絮從身后的背包里拿出水, 擰開蓋子遞到他唇邊, “喝一口,回去住院吧,你這次傷的位置不比以往。”這次的傷不比往常流彈, 而是直接打在左肩甲骨下方, 廖爺恨不得一槍槍都打在他身上, 死都不讓他痛快。
齊驍接過喝了點水, 卻搖搖頭:“回去還有好多事要處理,廖爺一倒,所有目光都會落在我身上,猜測,懷疑,窺探,覬覦,想端了我的大有人在?!?/p>
他們還有事未完成,齊驍還需要現在的身份,藺聞修,泰格,軍火,還有他們口中的內部人。
南絮脫下外套,用襯衫干凈的袖口擦著他額頭上的汗,“那你答應我一件事。”
“什么事”
“回去露個面,把該交待的交待清楚,摘出自己的嫌疑,然后好好養(yǎng)傷,齊驍,你得好好養(yǎng)傷了,不能再拼命了。”
齊驍慘白得毫無血色的臉上,露出一抹沁人心脾的笑意,他扣住她的小腦袋把人攬進懷里,“好,任務重要,但命更重要。”沒了命,任務誰來執(zhí)行。
南絮長長嘆了一口氣,頭靠在他未受傷的肩膀處,目光盯著他那邊的傷處,過了幾個小時,她還在害怕,如果她或是我方人員晚到一步,齊驍就死在了廖爺槍下,如果他死了她猛的搖頭,不要亂想,他說過他命硬,天不收的。
她不信運氣,不信命,她只信自己,但此刻她寧愿相信他真的運氣好,命大福大,老天不收。
休息了會兒,齊驍恢復體力繼續(xù)前行。穿過山林,找到原來的路,路邊有他們來時停的幾輛車,南絮開著其中一輛往回走。
齊驍靠在后座上睡著了,睡的并不安穩(wěn),南絮偶爾回頭,見他滿頭是汗,她知道定是傷處疼痛難忍,她只能加快行駛速度。
直到后半夜兩點,他們再次回到金三角地界,這時齊驍已經醒了,他拿出手機,第一個打給桑杰,出發(fā)前,他沒讓桑杰跟著,他私心希望,桑杰留著一條命。
桑杰一夜未睡,聽到電話響急忙接起:“驍爺?!?/p>
齊驍說:“只有我一個人回來,被黑吃黑了?!?/p>
桑杰一聽,便明白他話中含義,“我在廖爺院子。”
“我過去。”他說。
“我去接應你?!?/p>
“多叫些我們的人?!?/p>
桑杰一聽,“好,明白?!?/p>
一個小時后,車子到達酒店門口,齊驍讓南絮下車,換成自己開車,這時不能讓南絮露面,只當他自己逃回來,即使他此刻對桑杰有八分信任,但身份這事,絕不會讓他知道。
南絮走進酒店,轉身站在門口,默默的看著他的車漸行漸無,直到消失在夜色中……
桑杰帶著一眾手下在來的路上碰到齊驍,他扶著車門下車,雙腿虛浮身子一個趔趄,桑杰跳下車急忙跑來,“受傷了?!?/p>
他點頭,“已經處理了,他們,全被黑了?!?/p>
桑杰扶著他上了自己的車,然后開車直奔廖爺院落,此時已是凌晨三點多,院子里卻有幾百手下,燈火通明,熠如白晝。
桑杰扶著齊驍坐在正中的位置上,召集手下過來,簡明扼要請明事情經過,至于有人信,有人猜忌,這些都左右不了,信也好,不信也罷。都要接受廖爺徹底回不來的事實。
齊驍此時已經周身冒著冷汗,后背已經濕透,頭上大滴的汗?jié)L下來,他咬著牙,一字一句交待,他們損失慘重,要重整旗鼓,養(yǎng)精蓄銳不能讓廖爺勢力就此瓦解。
他說完,直接癱在椅子上,臉色慘白一片。
廖爺手下自然議論紛紛,發(fā)出異議,齊驍的手下也不在少數,他們只聽從齊驍。
金三角的勢力,短短一年時間,格局出現巨大的轉變,但大家也明白,此時他們只能依仗驍爺,不被其它勢力吞并。
至于有人想要煽風點火表示抗議,也只能背地里聚在一起,而此時齊驍大汗淋漓,身受重傷逃回來,他的手下自然護著他。
齊驍身體著實虛弱,重傷又長途奔波,桑杰和手下蜂擁上前,把齊驍架到車上,送往他們勢力范圍內的醫(yī)院。
桑杰走從醫(yī)院離開之前,齊驍最后一句話是吩咐他,看好那些人,別出亂子。
此時天空已經放亮,桑杰出來后開車往廖爺院落駛去,他想了想,把車子拐向酒店,敲開南絮的門,告訴她驍爺進醫(yī)院了,把地址給她便離開。
南絮二十分鐘到達醫(yī)院,齊驍的病房外有十幾個手下把守,有人見過南絮,便讓她進去。
齊驍躺在病床上,帶血的衣服被換下,赤著上身,肩膀處大片血跡看得人怵目驚心,她走過去,把被子往上提了提,給他蓋好。
即使藥物作用下,他睡得也極淺,感覺到有人時,猛的睜開眼睛,眼底迸射出的光異常冰冷,但冷光轉瞬即逝,換成一抹柔和,啞著嗓子開口,“你來了?!?/p>
她恩了聲,拉把椅子在他旁邊坐下,手指撫上他剛毅的臉頰輪廓,細細的摩擦過收緊的眉鋒,劃過高挺的鼻梁,落在微抿著的蒼白唇瓣上。
目光劃動之間,充滿了繾綣的柔情。
打跟他分開,她的心就一直絞著,但面上還要保持平靜無波,她以前覺得只要足夠冷靜,做起來便會簡單,自從碰到他,就發(fā)覺太難。
她沖他露出一抹微笑,“睡吧,有我在這兒,你可以睡個安穩(wěn)覺?!彼M梢院翢o顧忌的好好睡一覺,自打相遇,她就知道他的警惕性極高,即使睡覺時也高度戒備著,這樣緊繃著神經,早晚會讓身體垮掉。何況此時傷重,不休息好他會撐不住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