齊驍吸了一口煙,微微抬首,吐出的煙霧繚繞于眼前,透過煙霧想要去看清這個世界,可是看不清,不是煙霧遮擋,而是那些人心被蒙上,厚厚的腐爛的罪惡。
過了許久,他緩緩開口,“如果我沒成功,那我也是死在了這兒。”
南絮緊咬著唇瓣,不讓自己發(fā)出聲音,可還是無法阻止身體的顫抖,眼淚不受控的從眼底蘊出,很快便承載不住滾落下來。
她想強迫自己把眼淚控制住,太難了,他說她是他的命,他何嘗不是。
她帶著顫音,對他說,“齊驍,我疼?!?/p>
齊驍聞言急忙扔下煙,大步到她身邊,“哪疼,我去叫醫(yī)生?!?/p>
她抓住他的手,置于眼前,他的掌心下,瞬間濕了一片,他無法開口,只能任由她把眼淚打濕他掌心,浸泡他的心。
他輕輕抱著她,下巴擱在她頭頂,“南南,對不起?!?/p>
她搖頭,不住搖頭,眼淚決堤,“如果你非讓我走,我一輩子也不會原諒你。”
齊驍替她擦著臉上的淚,她很少哭,見過幾次大多是為他而流淚,她看似瘦弱,骨架不大卻有著強悍的內(nèi)心,不嬌不弱,是因為他,才讓她有了如此牽絆。
他的唇,輕輕落在她蒼白的唇瓣上,細細的研磨,輕柔卻帶著厚重的情感,他吻著她越來越多的淚,親吻她的眉眼,這樣的親吻是圣潔的靈魂。
他撫摸過她每一寸肌膚,每一處骨骼,纖細柔軟的身體,卻蘊著巨大的能量。她只是個二十多歲女孩兒,應(yīng)該過著快樂瀟灑的人生,卻甘愿放棄,把自己置身于險境,在這魔鬼的地獄里,拼搏。這是多么震撼人心的魄力和意志力。這是多么美好的人,牽動他心的女人。
他握著她的手,執(zhí)于唇邊親吻,南絮緊緊的抓著他的手指,很怕下一刻就再也觸碰不到他。
玉恩捧著一束花進來,一身黑色服裝,沉重的臉色上,在見到她時,像是見到親人時才表露出的無助,眼眶登時泛起水汽。
她替她擦眼淚,再多言語也無法寬慰沉痛的傷,這樣的打擊,對一個二十歲的小女孩子來講,是致命的。
玉恩哭了好一會兒,兩人互相寬慰對方,玉恩讓她好好養(yǎng)傷,然后跟她說,“南絮姐姐,等你傷好了,可以教我打槍嗎”
她在玉恩眼底看到篤定的神情,堅韌得像一顆小小的頑石,不強大卻讓人無法忽視她的倔強,“想給桑杰報仇”
玉恩沒說話,但目的不言而喻。她太軟弱,什么都做不了,除了哭,她不想哭了,可眼淚止不住,桑杰的死,讓她久久無法悲痛出走出。
“你好好活著,這是他唯一留下的心愿?!彼罩穸鞯氖郑澳憧?,這么柔軟干凈的小手,不適合拿槍?!?/p>
她舉起自己的拳手,手背上的傷疤怵目驚心,“面對生死,不是所有人都能夠坦然,好好活著,玉恩?!彼抗饴湓陂T口的男人身上,以前,他面對生死是坦然的。這是什么樣的意志才能面對生死無懼,面不改色,心口泛起巨大的痛感,她只能淺淺的呼吸,一下一下,綿綿細細。
玉恩發(fā)現(xiàn)齊驍和南絮兩人的不尋常,沒有笑意,交流很少,連目光交匯都帶著閃躲,她不知道他們出了什么問題,南絮的身份她清楚的,驍爺愛南絮,她看得出來,“南絮姐姐,驍爺身處環(huán)境是不好,但他在玉恩心中是大英雄,他真的很愛你,只有在你身邊,我才看到他眼晴里的笑,平時也有,但和你在一起時不一樣,你們要珍惜在一起的每一分鐘?!?/p>
珍惜,她會珍惜和他的每一分鐘,“好好活著,玉恩,一定要活著?!?/p>
這是兩人最后一次見面,最后一句對話。好好活著,比起報仇更重要,因為有人會替你們把那些不法之人繩之以法。
經(jīng)過多方不懈努力,吳將軍終于招認軍火案,卻牽扯出巨大的政斗陰謀,吳將軍所在的黨派與另一黨派競爭政治內(nèi)核,對方無懈可擊,功績及民意都傾向于另一方。鮮少有人知曉的內(nèi)情,只有內(nèi)部才清楚的,藺聞修與那人有著極其隱秘的關(guān)聯(lián),他們制造出軍火案,把各向證據(jù)引到藺聞修身上,如果能坐實藺聞修的軍火案,那人定會被牽扯其中,定會一舉搬倒這樣強勁的對手。
可惜,藺聞修的謹慎與精明,雖然沒摘出嫌疑卻沒有實據(jù),國際刑警各國警方盯著他,卻也沒能給吳將軍派系爭取有利條件,最終在這場政斗中,以失敗告終。
五年之后,因一起毒品交易案被截獲,軍火案再次浮出水面,掀起東南惡地區(qū)的腥風血雨。
一時間,風云變幻,暗潮翻涌,空氣中彌漫著緊張的氣氛,陰沉席卷而來,那些參與者惶恐不安,戰(zhàn)戰(zhàn)兢兢。傷弓之鳥高飛,漏網(wǎng)之魚猖狂逃竄。
漁夫讓齊驍查幾個人,他讓漁夫派人來接南絮離開。
南絮抬眼,兩人交匯的目光劃破空氣,空氣里稀薄的暗流,隱忍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