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章 借二十八下
徐葉羽從冷飲區(qū)一口氣跑到了結(jié)賬區(qū)。
向微吐槽她：“你知道你剛剛像什么嗎？”
“什么？”徐葉羽拿著水回身看她。
“像那種粉絲去看完演唱會之后，最愛跟自家偶像講的話，”向微嘖嘖，“你怎么就知道人家瘦？你以為男人跟女人一樣，是一吃就容易胖的類型？”
“……”
向微：“我有朋友中午吃一碗大份黃燜雞再吃一個十塊的卷餅，胃里能裝下一頭牛，照樣吃不胖。也許陸教授就是這樣，穿衣顯瘦脫衣有肉，你不用擔(dān)心。”
徐葉羽恍然大悟點頭：“也是，畢竟實踐出真知，我以后不能貿(mào)然下定論?！?/p>
向微點頭：“是吧?！?/p>
徐葉羽義正言辭：“要等我以后看他脫了衣服是什么樣的，才能知道他是不是真瘦?！?/p>
向微：“……”
“求你去死吧?！?/p>
徐葉羽嚴(yán)肅地想了一會兒，說：“不行。”
向微：“什么不行？”
徐葉羽站在原地，輕輕搖晃著手里的優(yōu)益c，看著面前的燈光振振有詞：“我不能死，死了誰給陸延白當(dāng)老婆？像他這樣忠貞不二的人，肯定會此世不娶明志，而我，不愿看到他不快樂……”
一回頭，向微不愿意聽她往自己耳朵里灌輸垃圾話，早已經(jīng)大步流星，毫不回頭地走出去幾米遠(yuǎn)了。
徐葉羽：“……”
東西既然已經(jīng)采購?fù)戤?，那么回去這件事也就提上了日程。
徐葉羽查了一下高鐵票，定在五天后回去，也就是周日補完陸延白的課，周一就回去一趟。
她提前給陸延白發(fā)了消息：【教授，我暫時要出去一趟有點事，不知道下周六能不能趕回來上課，如果能回來就繼續(xù)上；如果回來不了，我就提前跟你說一聲，上不了的那幾節(jié)課就先不上，我們后面再補起來，可以的嗎？】
不出意外地，陸延白說好。
陸延白答應(yīng)了她以后，徐葉羽退出對話框，從列表里找到了江宙的微信號，點進(jìn)去。
江宙已經(jīng)很久沒有發(fā)朋友圈了，上次和她的聊天記錄也停留在大半年之前。
自抑郁癥之后，他和外界那本就稀少的聯(lián)絡(luò)變得愈發(fā)稀薄，所有的事情在他眼里都變得索然無味。
一直持續(xù)的同學(xué)聚會，他推掉；曾經(jīng)喜歡的桌游，他拒絕；就連聊天和玩手機，他都提不起多少興趣。
他喜歡把自己關(guān)在房間里坐著，以前倒還好，一般是在房間里寫小說，但自抑郁癥愈演愈烈之后，他徹底停筆，這兩年沒有一部作品產(chǎn)出。
15歲的時候，江宙靠處女作長篇一舉成名，不僅長篇成績斐然，他的科幻類中短篇甚至還走出國門，還拿了不少國外獎項。
人生僅過了六分之一，他便完成了很多人窮此一生都達(dá)不到的成績。
那時候，所有人都覺得他的一生將風(fēng)光無限，熠熠生輝，飛向最高處享受掌聲和驚嘆，他會成為所有人的驕傲。
所以即使他選擇輟學(xué)回家專職寫作，家里有頗有微詞，但仍是點了頭。
沒人能想到，頂輝煌的光景只持續(xù)了一年。
江宙16歲那年，徐葉羽在他柜子里發(fā)現(xiàn)了一些并不積極的藥物，和利器。
抑郁癥來勢洶洶，將尚未成年的江宙完全包裹，他像一個鐵塊，在水中永無休止地下沉。
沒有人能打撈他，他自己也不行。
幾個月后，江宙有了輕生行為——
徐葉羽至今仍舊記得十二點的深夜里，急救車的嗡鳴劃破所有安寧的假像，她從睡夢中被母親搖醒，父親連夜開車抵達(dá)急救室門口。
看著急救室恍若白晝的燈光，徐葉羽大腦當(dāng)機，手腳冰涼，提心吊膽地、一遍又一遍為江宙祈禱平安。
所有能趕到的家人都趕到了，在走廊或坐或站地圍做一團(tuán)，迄今回憶起來的時候，畫面好像還是有聲音的。
有人在哭，有人在大聲辱罵，有人咬著牙紅著眼眶嘶吼——
“為什么以前不是這樣的？為什么自從你和他那次之后就這樣了？！”
徐葉羽閉上眼睛，掐斷所有的畫面和聲音。
薄薄的天光從窗外涌入，浮現(xiàn)在她眼皮上，閉上眼的時候，能感覺到昏暗中，投入了絨絨的暖光。
馬上，就要回去了。
五天后，徐葉羽踏上回家的高鐵。
高鐵很快把她帶回了這座她熟悉無比的城市，剛出站，陳芷和徐淵就站在門口朝她揮手。
上車之后，他們噓寒問暖了好一陣，徐葉羽一一回答完畢，可謂是盡詳盡細(xì)。
“明天下午吃個飯，外婆外公都很想你，”徐淵轉(zhuǎn)著方向盤，“一個星期要問我二十次你回來了沒有?！?/p>
“知道了，”徐葉羽點頭，“多少人去？”
“都去。”陳芷說。
徐葉羽沉默了那么一小會兒，而后點頭說好。
陳芷覺察到女兒分了那么一兩秒的神，透過后視鏡看她：“沒關(guān)系，你不用擔(dān)心?！?/p>
陳芷又說：“畢竟……阿宙比你離開時的情況，要好很多了?！?/p>
徐葉羽張了張嘴，又搖了搖頭，她的語調(diào)中蒼白帶點堅定：“媽，我沒有?！?/p>
陳芷回頭看她，目光溫暖：“媽媽知道?！?/p>
在家里住了一天，第二天，飯店里有一場家宴。
家宴要開始之前，徐葉羽給江宙發(fā)消息，問他去不去。
因為江宙近兩年，已經(jīng)很少參加這些外界活動了，哪怕是家里的活動都很少出席。
江宙問她是不是回來了，說如果她去，他就去。
徐葉羽回消息：【我會去的?！?/p>
江宙：【那我也去?！?/p>
徐葉羽：【你現(xiàn)在在家，等下和爸媽一起出來嗎？】
江宙：【不?！?/p>
徐葉羽皺了皺眉？
【你現(xiàn)在人在哪兒？我來接你?！?/p>
過了好幾分鐘，江宙發(fā)了個定位來，是公園。
徐葉羽松了一口氣。
徐葉羽趕到公園的時候，江宙正看著江面發(fā)呆。
江邊風(fēng)有些大，吹動他已經(jīng)很久沒好好修理過的頭發(fā)。
徐葉羽走過去：“怎么到這兒來了？”
江宙的語氣有點疲憊：“他們一大早就吵架，我不想聽?！?/p>
徐葉羽停了停，沒去問吵架的原因，只是看了看尚算不錯的陽光，提議道：“今天天氣好，我們?nèi)ソ∩矸颗軙桨??！?/p>
剛剛路過的時候她看到附近有家健身房，環(huán)境應(yīng)該還不錯，可以進(jìn)去體驗一下。
經(jīng)過一段時間的學(xué)習(xí)，她知道，一定程度的運動對治療抑郁癥有非常大的幫助，甚至不亞于吃一些藥物。
江宙有些不愿意，黑眼圈垂著：“算了吧，不想去?！?/p>
徐葉羽拉著他好說歹說：“你跟姐姐都多久沒見了，就當(dāng)這次陪我去咯?！?/p>
江宙從小跟徐葉羽關(guān)系好，無論在家長面前怎么叛逆，始終都很聽她這個姐姐的話，甚至在出名之后更加崇拜她，個中緣由，徐葉羽也不清楚。
雖然不喜歡這些東西，但看在徐葉羽的面子上，江宙還是挪動了步子。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