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笑的時候聲音很沉,眼瞼半垂,臥蠶彎彎的一道,從眼尾瀉出一點幷不明顯的情緒,顯出一種……難以描述的溫柔。
鄭意眠翻了個身,不敢看梁寓回的消息,摁滅手機(jī)閉上眼,強(qiáng)迫自己睡覺。
再亢奮下去真的要失眠了,明早起不來,慶典可就完蛋了。
第二天七點,鄭意眠被鬧鐘叫醒。
她伸手摀住眼睛,翻到床沿邊,踩著凳子拉開窗簾。
秋天的晨光雖已不再刺眼,但卻依然有喚人清醒的能力。
她迷迷糊糊地從桌上扯了個發(fā)帶戴好,進(jìn)洗手間洗漱。
剛洗完臉,對著鏡子里那張滿是水珠的臉發(fā)呆時,手機(jī)忽然叮叮咚咚地響了。
她擦干凈臉,看了一眼來電顯示,是她奚青漫畫的責(zé)編--橙橙。
確定自己并沒遲到,鄭意眠接起電話:“喂,橙橙?”
橙橙:“誒--我到你房間門口了,是625吧?”
“對。”鄭意眠往門口走,透過貓眼看了眼,“我看到你啦,馬上開門?!?/p>
拉開房間門,像是一個正式的網(wǎng)友見面現(xiàn)場。
橙橙掛斷電話,滿臉遺憾:“早說你這么好看啊,那我就不帶化妝包來給你化妝了!”
橙橙跟鄭意眠想像中長得差不多,圓臉,大眼睛,很可愛。
鄭意眠笑笑,搖頭:“今天場面大,還是給我化個妝吧。剛好,我剛洗完臉?!?/p>
鄭意眠坐下之后,橙橙開始給她上妝。
化妝的時候兩個人還在閑聊,鄭意眠問:“今天一共來了多少畫手???”
橙橙想了想:“簽約畫手一共是三十二個,昨晚跟你差不多一起來的有十多個,有一些今天趕來,有的來不了,粗略估計,等下到場的應(yīng)該有二十個左右?!?/p>
鄭意眠繼續(xù)道:“全程直播是嗎?”
“對呀。”橙橙給她上完防曬,從刷桶里取來一支刷子涂開妝前乳,回答說,“就在官方微博里全程直播過程,主要還是直播臺上的項目話題什么的,你們的鏡頭應(yīng)該不是很多,應(yīng)該就開頭介紹和上臺簡介會有?!?/p>
鄭意眠點點頭,表示知道了。
橙橙笑說:“這次慶典比較厲害,請了很多投資的老板來,也相當(dāng)于說,我們bss想藉這個機(jī)會,展示一下我們下半年的重點項目,也順便吸引一些關(guān)注和投資?!?/p>
說到這里,橙橙忽然停住動作,看著怔住的鄭意眠:“長篇畫多少了?!為什么我之前問你你都不回復(fù)我?!”
……
和編輯會面最痛苦的地方,莫過于--她會面對面催你的稿,幷且質(zhì)問你,為什么裝死。
鄭意眠輕咳一聲:“我……我實在太忙了,長篇只畫好了大綱。”
“短篇呢?”
“短篇畫了?!编嵰饷哌@才有了點底氣,“畫完了。”
橙橙雙眼放光:“畫完了交給我呀!”
鄭意眠從包里摸出一個隨身碟:“前幾天才畫完,修完太忙了,忘記交給你了?!?/p>
橙橙看她:“是你最拿手的少女漫?”
“少女……成長漫吧。”鄭意眠抿抿唇,“這次不是我寫的故事,是朋友真實的故事?!?/p>
說完這句話,鄭意眠驀然想起,和李初瓷在咖啡廳見面的那個雨夜。
李初瓷就著一杯咖啡,用一個小時講完了那個跨越四年時間的故事。
說完這個令人唏噓的故事之后,鄭意眠試著在她臉上找到痛苦或是遺憾的的情緒,但她只是看著窗外,輕輕地嘆了口氣。
李初瓷捧著臉,很輕很輕地笑了下:“我還以為我會哭呢?!?/p>
語畢,她搖搖頭,像是在笑自己:“看來是我想多了,又不是當(dāng)年十幾歲的小孩子了,哪這么容易哭?!?/p>
鄭意眠伸出勺子,攪了攪杯子里的熱牛奶:“大家都是會長大的。”
“對啊。”李初瓷抬頭,像是想起了什么,“我那時候,就在離他很遠(yuǎn)的地方,一個人練習(xí)著成長。”
橙橙看出鄭意眠的失神,拍拍她臉頰:“想什么呢?在想你那個朋友? ”
“對啊?!编嵰饷呋剡^神來,問,“快化好了嗎?”
“已經(jīng)畫好了?!背瘸劝宴R子推到鄭意眠面前,“你先收拾著,我去給剩下那些化一化?!?/p>
橙橙關(guān)門出去,鄭意眠從掛式衣柜里抽出自己的長裙。
因為慶典要登臺,她特意買了一條正式的裙子。
裙子的尺碼剛剛好,她很輕松地就穿上了,穿上之后,對著鏡子看了看,鄭意眠左右都覺得缺了點什么。
項煉,這時候如果戴一條項煉就好了。
這個念頭萌生的當(dāng)下,她忽然想到,自己包里好像確實帶了一條項煉來。
那個鎖骨鏈,是密室逃脫的時候,梁寓贏來的。
雖然她還有點疑惑密室逃脫怎么會給那么貴重的獎品,但還是收下了。
她提著裙擺走回桌子前,從包里找出了那條裝項煉的盒子。
剛把項煉拿出來,門鈴又響了。
她想,應(yīng)該是橙橙回來了。
她拿著項鏈,小心翼翼地走過去開門,拉開門之后,她低頭,用雙手把自己的長發(fā)往后一撥,拿項煉在自己胸口比了比。
“你說我要戴這個嗎?可是我頭發(fā)太長了,不方便戴上。”
鎖骨鏈就在她凸起的一字鎖骨中間,是淺粉色的,很襯她膚色,只是那么堪堪一比,已經(jīng)很漂亮。
梁寓喉結(jié)動了動,朝她攤開手:“那我?guī)湍愦??!?/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