落日無情最有情,遍催萬樹暮蟬鳴。
申時,賽事過半,陳玉俯下身子仰臉擊球,皆盡其妙。
氣氛激烈,側邊貼身防守的公子不甘示弱,空中運球,球仗忽合忽離,下一瞬身子已低到馬肚子以下,閃電般迅疾,球應手飛出。對面的溫浴從容鎮(zhèn)定,好像漫不在意,在眼花繚亂的爭斗中瞅準機會突然發(fā)難,溫浴執(zhí)著月仗對準拳頭大的七寶球反手抽擊,一招擊進又矮又小的球門,真真是打了個漂亮的背身球!
電光石火間,腹部抽痛了兩下。
整隊都拍手喝彩,芊月太激動了!舉起月仗在空中搖了足足三圈,雙腿一撇腳蹬,恨不得起飛,被打成結的馬尾都跟著呼扇呼扇,太激動了!太激動了!以至于把月仗都甩掉地上滾出去老遠。
而溫浴覺得,再驚為天人的榮耀都索然無味了。因為,癸水就像懶貓的覺,說來就來。
陳玉見她額上豆大汗珠,連唇色都開始泛白,以為她是三個回合下來精力耗盡又被這酷暑給曬著了,關切問到:“怎出了這么多汗?”
溫浴一下子就蔫兒了,為了炫技,差點兒抻了老腰:“熱了,我歇著去了。你們繼續(xù)罷?!?/p>
“小浴,我送你回去吧。”陳玉不放心,自己也沒了再玩的興致。
“嗯?!?/p>
這時芊月追來,顯然還沒盡興,聽他們說要回了,手中的月仗又掉了一次。
球場另一邊的矮墻邊,賀場輕聲嘆息,這兩個時辰的賽況都盡收眼底,今日他來,明明是做好了“偶遇”計劃,那頭的球場平坦堅硬,可雙腳卻像被灌了鉛似的,邁不出去了。時機不對,可別唐突了。
傍晚,沐浴后的賀場在銅鏡中照見了自己。不過兩日,心事越來越多,越來越重,他想不清楚,便執(zhí)筆寫寫,寫的皆是她的名字。他分辨不出,便再執(zhí)筆寫寫,寫的也是她的名字。
難道就輸在名字上了?一個浴,一個玉,讀著別嘴,聽著刺耳,看著扎眼,一想到那個叫陳玉的小白臉就…又看了眼銅鏡里的自己,也看不出到底有多黑,起身喚安貴:“去切盤黃瓜薄片。”
晨間聽蟬,想其高潔。
夏夜的蟬依然高踞樹梢,還在不知疲倦地唱著。
賀婉來給賀場送夜宵,敲過門問可進嗎,賀場應了聲:“進來罷?!?/p>
剛推開門,一抬眼望見賀場環(huán)臂坐在太師椅上,長腿搭在另一張?zhí)珟熞紊?,臉上不知被什么緊緊纏住,模樣甚是可怖!賀婉“啊”地尖叫一聲!魂懾色沮,手中端著的承盤都滑掉地上。
賀場也被嚇得打了個激靈,雙手揭開眼皮上貼著的黃瓜片,賀婉這才看出來竟是一臉的黃瓜!
“你嚇死我了!哥!你這是做什么呢!”賀婉幫自己順了順氣,還不敢湊近,扶著門框看他那一臉密密麻麻的,突地“噗嗤”笑了出來。
賀場想想也覺自己好笑,微?。骸澳袨榧簮傉呷??!?/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