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今日就要飛升,去了上界之后,兩界之間遙遙相隔,縱然對于修真者來說,百年千年亦不過彈指一瞬,但是他也怕,千年之后她別有所愛。
他很清楚,林紫葉知道他們是兄妹,她就絕對不會接受謝殤,而這,其實是他想要的結(jié)果啊。
他就算看懂了,他卻也不會說。
裴夙微微勾了勾唇角,湊到她耳邊拉開了話題:“葉兒,你覺得謝殤他,究竟知不知道你們是親兄妹?”
林紫葉有些呆滯的回頭看了他一眼:她到現(xiàn)在還覺得心如擂鼓,他們怎么可能是親兄妹!原著什么都沒有說??!
謝殤,對一個是你親妹妹的人產(chǎn)生這種不該有的感情,你……后悔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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靈素和寧熙景已經(jīng)得到了他們想要的口供,對視一眼,靈素有些得意的彎了彎唇角:“諸位,如今真相大白了。你們覺得,像謝殤這樣對自己親妹妹都能有禽獸之行的人,你們認為應(yīng)該如何處置?”
寧熙景第一個站出來,沖著謝殤輕輕拱了拱手,然后肅然說道:“謝公子,你我以前是好友,”他抽出劍來隔斷自己的袖袍擲于地下,“今日之后,你我恩斷義絕!我寧某,不屑于你這等人為伍!”
他第一個站了出來,然后就有第二個,甚至有人拿石頭往謝殤身上砸去。
謝殤忽然“哈哈”仰天大笑——旁人面面相覷,他卻伸手彈了一彈腰間法器:“她是我的親妹妹,我早就知道了。”他微微聳了聳肩,仿佛他說的是一件多么輕描淡寫的事情,而不是亂倫這樣嚴(yán)重的指控,“但我愛她,這顆心,就算挖出來也只為她而跳動,感情從來不由我控制,也不由我選擇,”他凝肅的眼光輕輕落在了林夫人身上,“她不愛我,我也知道。一切都是我一廂情愿,不管怎樣,我感謝夫人你,今日出來為葉兒說了句公道話。”他微微低頭仿佛喃喃自語,“葉兒她本來就應(yīng)該是天上的云,不該像我這樣,像是地上的泥一樣污黑……我身上流著的本來就是這世間最骯臟最污穢的血液,像我這樣的罪人,的確不配和她在一起?!?/p>
靈素聽著他的一言一句,臉上倏然流露出了幾分不忍之色。
寧熙景瞧見了她的聲色變化,湊到她耳邊低聲說道:“素素,別傻了,那人恨透了你,你以為現(xiàn)在,你還能回頭么?你把他們的事情公告于天下,若說以前他謝殤還有那么點機會和林紫葉暗自來往的話,今日之后,天下都沒有他們的容身之所了!你想想,之前你還幾乎什么都沒做,謝殤就能對你下狠手,現(xiàn)在你真的做了,他會體諒你,會放過你么?不可能的!”
靈素咬了咬牙,下了決心:沒錯,自己會這么做,都是謝殤逼的!
今天他就只有一個人,在場的卻有這么多修士,蟻多咬死象,這么多人,咬也能咬死他了!
不管怎樣,今天他一定要死,因為若他能逃過這一劫,只想一想他看自己時候的眼神,她就不敢想像自己的下場!
她冷笑著開口對著場中孑然而立的謝殤說道:“謝公子認了就好。林夫人指控你的罪行,你百死莫贖,別裝出這么一副情深款款的樣子來惡心人啦!”她對周圍的人抱一抱拳,“這樣的禽獸,人人得而誅之,敢問諸位,誰能為我出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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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一戰(zhàn),慘烈到了極致。
林紫葉在水鏡面前早就已經(jīng)眼圈發(fā)紅,坐立不安,她看著渾身染血卻猶自不退的謝殤,只覺得胸膛里的那顆心都快要跳出來了。
她再沒有辦法恨他。
明明他可以否認的,如果他完全否認了,在她這個當(dāng)事人不在場的情況下,其實靈素他們根本沒有實質(zhì)性的證據(jù)能夠定他的罪。
但是平時那么聰明的謝殤,卻從頭到尾一句為自己辯解的話都沒有說。
此時此刻,他法器之下,又慘死一人。
謝殤一雙原本清朗的眼睛已經(jīng)化作一片血紅,他身上到處都是傷口,靈力已經(jīng)近乎枯竭,連握住法器的手也在顫抖著。
這已經(jīng)是第幾個車輪戰(zhàn)上來的人了?
數(shù)不清楚了。
微微仰頭望著湛藍色的天空,謝殤心里只有最后一個疑問:葉兒,你現(xiàn)在究竟在哪里?我快撐不住了。動用了那個法訣……在場的人固然全都要死,但是用了之后,我只怕再見不到你最后一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