迅疾的罡風(fēng)從耳畔飛速掠過,雪珠子劈里啪啦地搭在臉上,飛舟上一片沉默。
人人疲倦不堪,合著通紅的眼,靠在船上,腦子里好像都在反復(fù)問詢著同一個問題。
符弦為什么要叛,叛得如此毫無預(yù)兆,如此突兀。
但這就是現(xiàn)實(shí)。
不知是誰通紅了眼,暗罵了一聲操,重重地錘了船壁一眼。
在這里面,崇德古苑的數(shù)修們尤其失魂落魄,互相咬著牙硬撐著。
“符師兄,符師兄為什么要背叛我們呢?”某個數(shù)部的小師妹泣不成聲。
眼前幾乎又浮現(xiàn)出符弦那張溫柔的臉,總是跟隨在齊非道身側(cè),笑意融融的。
被冷風(fēng)一吹,喬晚這個時候終于冷靜了下來,嗓音依舊沙啞,眼神卻很冷。
“沒有為什么,人為財死,鳥為食亡,他覺得投奔魔域如今是明智之舉,但……“
但?
所有人目光不由落在了船頭的少女身上。
齊非道這幾年蹉跎下來,身子本來就不好,如今被捅了腰子,到現(xiàn)在都還昏著呢,如今整座飛舟竟然隱隱有了以喬晚為首的意思。
“但?!眴掏沓领o,嗓音鏗鏘,“我會讓他知道,他是錯的。”
“那現(xiàn)在……”數(shù)部小師妹瞪著紅通通的兔子眼,抽噎著問,“我們,我們能去哪兒呢?”
“去龍石道?!眴掏碜呦麓^,目光在飛舟上環(huán)伺了一圈,“去找馬堂主?!?/p>
“接下來的這段時間,我需要大家保持冷靜,聽我號令?!?/p>
可惜,有人并不打算服從她的話。
“老子不去了!!”開口說話的是個昆山的劍修,對方一咬牙,憤恨地拍地而起,“呸!誰他媽要去就去!”
“要我聽你的指揮?!”對方梗著脖子,啐了一口,怒罵道:“要不是你,我們今天至于這么——”
最后那半句話卡在了嗓子眼里。
喬晚腳步一跨,“迅雷”一步邁到了對方身前,于此同時,反手就拔下了就近一個師妹腰上佩劍。
一劍橫在了對方脖頸前!
四周驚呼聲乍響:“喬道友!”
“師妹!”
趕緊想伸手去攔。
少女卻忽視了所有人的阻攔,垂下眼,不依不饒地問:“你再說一遍?”
昆山劍修猛地一怔,被喬晚這猝然發(fā)難給嚇了一跳,反應(yīng)過來后隨即怒喝:“老子說老子不去了!!”
“誰愛去誰去!”
仇二狗,鄧三兒等人的犧牲,讓喬晚,這個異世的普通大學(xué)生突然間急速成長了。
少女一點(diǎn)兒沒動怒,平靜地垂下眼:“我說過,這段時間,我需要你們保持冷靜,聽我號令?!?/p>
這昆山劍修倒也硬氣,嗤笑道:“聽你的,憑什么?”
喬晚眼睫微顫。
在這人心浮動之際,人們戰(zhàn)敗后這種凄惶不安的情緒總要找個發(fā)泄口的。而研制出這些火器,反噬自身,打開了潘多拉盒子的她無疑就是最好的發(fā)泄對象。
這昆山劍修一開口,很快四周陸陸續(xù)續(xù)就泛起了一陣騷動。
對方似乎也是惱了,冷笑道:“跟著你?看著你放任仇二狗這些傻缺們送死嗎?也就仇二狗這些傻缺愿意——”
喬晚面無表情地看了他一眼,在這一片驚呼聲中,突然,反手一刀斬了下去??!
“喬道友!!”
“喬晚??!“
那昆山劍修臉上的神情維持在輕蔑那一刻,下一秒,口噴鮮血,一手捂住了被洞穿的腰腹,身形轟然倒下。
可能是做夢也沒想到喬晚出招竟然如此迅急狠辣,眼里終于流露出了點(diǎn)兒顯而易見的恐懼。
眼皮上飛濺了些血點(diǎn)子,喬晚眼里迸射出一線冷芒,又看向面前這震驚莫名的一眾修士們。
“誰要是擾亂軍心,誰就和他一個下場?!?/p>
“下次,違者,斬之?!?/p>
做完這一切,又將手中沾血的長刀冷冷地丟回了那哭泣的數(shù)部小師妹懷里,轉(zhuǎn)身踏入了船艙。
數(shù)部小師妹已經(jīng)徹底愣住了,眼淚掛在眼眶上,看起來有些滑稽。
進(jìn)了船艙,喬晚靠著船壁默默地坐了下來,一聲不吭,看著儲物袋里這還沒改造好的菩薩像,眼淚又立刻撲簌簌地掉了下來。
外面,一片死一般的寂靜。
這一刀的確建立了她的威信,再也沒有人敢吭聲,誰也沒想到之前那真誠還有點(diǎn)兒羞怯的姑娘,發(fā)起狠來竟然這么……冷酷以至于殘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