喬晚真回來了?!而且看上去,也沒玉簡上說得那么慘?
下面這點兒動靜,自然瞞不過坐在主位上的周衍。
周衍垂眼,不疾不徐地加重了點兒語氣,“我方才所說的劍訣,你們可記住了?”
眾玄中弟子猛然回神,神情肅穆,紛紛點頭。
這兒一時半會既然沒自己的事,喬晚站在門口,略有些出神地默默盤算。
回到昆山并非她本意,不過既然回來了,她要不要試著爭取一下赤火金胎?現(xiàn)在這狀況,明顯不是糾結(jié)這些事的時候,岑清猷、不平書院,還有不少事等著她去解決。
一想到這兒,喬晚就略感頭痛。
主位上,男人嗓音驀然一頓。
“晚兒?!?/p>
“晚兒?”
少女靜靜地站在門口,半垂著眼,似乎在想什么事,想得出了神。
周衍心口一緊,攏在袖子里的手,不動聲色地掐緊了點兒。
這三十多年來,他嫌少指點喬晚,未曾肩負起一個師父的責(zé)任來,反倒是陸辟寒替他充當(dāng)了這個師父的角色。實際上,周衍也知道喬晚仰慕他,每次他走下高臺,親自指點她的時候,她眼睛都在發(fā)亮。
三十多年下來,他關(guān)心喬晚的次數(shù)甚至不如指點其他昆山弟子。到后來,他做錯了事,但一向自負慣了,也不愿低頭。
如今他終于肯低頭了,卻猛然察覺,他這從小仰慕他的徒弟自始至終都沒往他的方向多看一眼。
周衍袖中的手緊了又緊。
穆笑笑扯了扯喬晚衣角,擔(dān)憂道:“師妹你在想什么?師父叫你呢?!?/p>
喬晚猛然回神,這才發(fā)現(xiàn),原來不知道什么時候,玄中真人門下的弟子都已經(jīng)往后退了一步,好奇地看著這師徒三人。
一抬頭對上了周衍冷清的眼。
周衍垂眸,眼里冷冷清清的,看不出情緒:“你上前來?!?/p>
喬晚平靜地依言走上了前。
周衍伸手,一掌拍上了喬晚肩頭:“這段日子,你在山下受苦了,接下來這段時間,我會親自教養(yǎng)你。讓我看看你如今修為。”
一股熱流循著肌膚滲入肩頭。
喬晚心里一突,下意識地躲開了周衍的手。
周衍的手就這么保持了一個尷尬的姿勢,僵硬地停在了半空中。
空氣仿若凝固。
過了半秒,男人終于又動了,五指順著肩頭滑落,牢牢地箍住了喬晚胳膊。
其實喬晚也沒想到自己竟然會這么抗拒,就在周衍剛握住她胳膊的同時,就條件反射地立刻甩出了無相訣,同時另一只手掌上蘊氣,拍出了光照無間。
妖皇伽嬰?!
周衍驚愕。
喬晚用的這一招,竟然有妖皇伽嬰的影子?!
雖說沒和伽嬰交過手,但也能察覺出來這是妖皇的功夫。
喬晚她從哪兒學(xué)來的妖皇的功夫?!
愣神間,喬晚這一掌已經(jīng)攻到了胸前。
周衍一失察,掌氣正中心口,竟然被震地往后倒退了一步。
穆笑笑驚叫:“師父?。 ?/p>
誰也沒想到喬晚會突然動手,一眾玄中弟子目瞪口呆。
“真人?!”
“住手!”
反應(yīng)過來,立刻過去攔。
周衍卻示意其他人退后。
喬晚順勢往后一蹦,一腳蹬上了殿里的玉柱。
這一切也不過發(fā)生在電光火石間,少女身形干凈利落,腦袋上的蝴蝶結(jié)發(fā)帶揚起了個淡粉色的弧度,黑漆漆的眼里卻兇悍冷靜得像頭狼崽子,眼里射出一線冷芒。
自己整個人都“掛”再了柱子上,喬晚面無表情地看了眼面前一臉怔愣的周衍。
“我不是穆姑娘?!?/p>
“我有自保的能力,也不需要你的教導(dǎo)。”
周衍心頭大慟,喉口一甜,硬生生嗆出了一口猩紅的血沫。
昆山飯?zhí)谩?/p>
飯?zhí)?,一直是古今中外學(xué)生們八卦的絕佳好地點。
就在這時,門口突然走過來了一道熟悉的頎長身影,少年容貌秀麗,眉眼清澈,馬尾垂落在緊實的腰后,就算在人擠人的飯?zhí)?,這張臉也依然十分搶眼。
裴春爭?。?/p>
一眾昆山弟子默契地端著飯盤,往后倒退了一步。
慌亂之中,不知道是哪個倒霉蛋的玉簡從腰間滑了出來。
不偏不倚地,正好落在了少年腳下。
于是,玉簡上這一行墨字,簡單粗暴地直接撞入了少年眼簾。
裴春爭彎腰去撿玉簡的手,微微一頓,半天都沒動靜。
一眾昆山弟子忐忑地交換了個眼神。
這是怎么了?好歹也給個反應(yīng)???
誰的玉簡?快去撿!
在這令人窒息的靜默之中,人群中終于站出了個臉色通紅的小師妹,弱弱舉手,“裴……裴師兄,這是我的玉簡?!?/p>
心里像是被什么東西給狠狠地攥緊了,異樣的讓人戰(zhàn)栗的微澀漫上了心扉,少年睜大了秀氣的桃花眼,眼里難得浮現(xiàn)出一絲微不可察的茫然,額頭上的朱砂閃過一絲紅光。
喬晚……回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