骰子一聲悶響,落在桌面。
方凌青:五點
王如意:八點
郁行之:六點
謝行止:六點
白珊湖:九點
……
喬晚上前一步,握緊了手心里兩個骰子,微涼,不知道用什么做的,還有點兒硌手。
喬晚:十二點
兩個骰子,兩個刺目的六點,瞬間跳入眼簾。
喬晚一愣。
不……不是吧?
彩瓷女人笑容憨態(tài)可掬:“恭喜這位道友,開始罷?就先從那斷臂的儒修開始怎么樣?”
喬晚目光落在轉(zhuǎn)盤這一排排數(shù)字上,心跳如擂,手心也忍不住冒出了點兒薄汗。
自己臉到底有多黑,喬晚心里十分清楚,前世還是個死宅大學(xué)生的時候,抽卡永遠都是R,十連抽下去毫無反應(yīng),她也從來就沒懷疑過自己純正的非洲血統(tǒng)。
喬晚往前剛走了一步,身后方凌青突然出聲。
“陸……陸辭仙?”
喬晚回頭。
方凌青微微咬牙:“別怕,你盡管上。”
郁行之冷笑。
方凌青深吸了一口氣,繼續(xù)道:“不論結(jié)果如何,我們都不會怪你。還有孟師兄?!?/p>
扭頭看了一眼孟滄浪。
“孟師兄也不會怪你?!?/p>
王如意也趕緊眨了眨眼:“陸辭仙你別怕,要是他們死了,我大不了再求求閻老板嘛,反正閻老板那兒埋了一堆死人,也不缺這幾個?!?/p>
一堆死人?
敏銳地捕捉到了王如意話里的不對勁,然而現(xiàn)在不是刨根問底的時候,喬晚只能按下心頭的疑惑,朝方凌青和王如意道了聲兒謝。
目光忍不住又落到了孟滄浪一干人身上。
這一干被綁得東倒西歪的三教弟子們,個個臉色慘白,還是抖著嘴唇,哆哆嗦嗦朝喬晚點了點頭。
孟滄浪眼里隱約有鼓勵之色。
不論是誰,背上十多條人命心里都不好受,這份信任,對喬晚而言太沉重,但投出十二點的,的的確確就是她。
喬晚閉上眼,心里沒底。
人沒底的時候基本上都會求助于神佛,就算喬晚也不例外,不過考慮到這一佛塔的邪神,喬晚想了想,眼前立刻浮現(xiàn)出妙法尊者那張寶相莊嚴的臉。
喬晚:……
那就只能請前輩保佑了。
默默向遠在大光明殿的妙法鞠了一躬,喬晚定了定心神,睜開眼拿起了旁邊兒的水晶球。
彩瓷女人微笑:“請道友打珠?!?/p>
水晶球在輪盤上骨碌碌滾動,快得猶如一道殘影。
方凌青忍不住“咕咚”一聲咽了口口水,雖說前腳還在心里破口大罵,但賭局一開,郁行之也忍不住往這兒輪盤上瞥。
謝行止皺眉,對陸辭仙能不能賭贏,心里也沒多少把握。
水晶球一路滾過。
白色二寸線香。
手指。
黑色三寸線香。
坐佛。
黑色五寸線香。
……
“咚”
穩(wěn)穩(wěn)地落在了其中一個格子內(nèi)。
這是……
王如意忍不住睜大了眼。
黑色三寸線香。
女人笑容不變:“黑色,三寸。”
說完,拿起了剪刀。
孟滄浪面前七寸香立刻被剪去了一半。
青年一身血污,正襟危坐,臉色不變。
喬晚面色不改:“繼續(xù)。”
“咚——”
彩瓷女人:“佛像、手指?!?/p>
拿起刀,走到了孟滄浪面前。
“伸手吧?!?/p>
孟滄浪臉色還是沒什么變化,坦然地伸出了剩下來的那條完好無損的胳膊。
喬晚和白珊湖異口同聲:“等等?!?/p>
白珊湖冷眼看向彩瓷女人:“你剛剛不是說能代為受過嗎?”
孟滄浪終于略微局促地開了口:“賭局有輸有贏,有得有失,師姐不必顧忌我。”
白珊湖清艷的臉上露出了點兒倨傲,眉眼沉郁:“你是劍修,我是法修。劍修的手傷不得,不過一根手指,我還賠得起?!?/p>
話還沒說完,耳畔突然傳來“哐啷”一聲巨響!
王如意驚叫:“陸辭仙?!!”
離王如意最近,郁行之一愣,循聲看去。
只看到陸辭仙面無表情地站在長桌前,右手提著刀,案板上半截血淋淋的斷指尤為注目,少年缺了半截小指的左手,有血順著切口流了下來,滴滴答答地落在了蓮花紋地磚上。
喬晚恍若未覺,也沒看其他人震驚的目光,抬頭啞聲道:“繼續(xù)。”
誰都用不著斷手,反正她這是小號,報廢了這一個,大不了換回大號繼續(xù)走跳。
王如意身形晃了晃,突然往郁行之旁邊兒一倒。
這張能讓小朋友做噩夢的臉冷不防撞入眼底,郁行之心口一滯,立刻擰眉怒道:“姑娘自重!”
王如意一把扶住郁行之胳膊,結(jié)結(jié)巴巴道:“扶我一把,我……我腿有點兒軟,我怕。”
方凌青一時失語,腦子里轉(zhuǎn)了幾轉(zhuǎn),最后對上少年那張冷冷清清的臉,只化為了一句話。
陸辭仙,可真他媽是個鐵血真漢子。陸辭仙要不是個鐵血真漢子……那他方凌青下面兒的蛋就是倆鵪鶉。
女人拿起錘子,將桌上的小指砸爛了,連骨頭也砸成了渣,和其他供品一塊兒放到了另一個盤子里。
目睹這一全過程,喬晚眉毛都沒動一下。
彩瓷女人莞爾:“賭局,繼續(xù)?!?/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