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看見桌上的盒子散落,那半個殘破不堪的粉玉蝴蝶扣滾在地上
而這個時候本該領了盒飯,乖乖退場的喬晚,卻還沒死,抬頭看了眼面前的黑底金字招牌有點兒發(fā)愁。
前幾天,甘南載著她,一直飛到了昆山腳下,才把她給放了下來。
一落地,喬晚就讓甘南幫忙封了她識海。
在一通手忙腳亂,險些炸了她識海之后,總算勉勉強強封上了。
她從那么高的地方跳下來沒死,甘南差點兒要了喬晚這條小命。
如今,昆山、魔域都可不能再回去了。
青年很擔心,“小妹,你無處可去,為何不回魔域?!?/p>
喬晚認真地看了甘南一眼。
青年眼睫毛是白的,兩彎眉毛是白的,眼珠子也是晶瑩剔透的白。目光懵懂中透著股良善之意。
完美地詮釋了一個詞,什么叫傻白甜。
喬晚“不去。”
甘南懵了,“為何。我們妖族,一向不拘正邪。”
“那你呢。”
他是儒修,肯定在乎正邪之分。
青年身子顯而易見地僵了僵,聲音也弱了下來,“小妹你畢竟與他人不同?!?/p>
喬晚干脆一屁股坐了下來,搖頭,“我這個叔父,他如果真為我考慮,就不會這么對我。”
喬晚拍了拍身邊的空地,示意甘南也坐,十分有耐心的,打算給面前這個傻白甜廢物龍,好好上一課。
“如果他真的為我考慮,就不會把時機掐的這么準。把我逼到這地步了,再幫我把場子找回來?!?/p>
甘南睜大了眼,忽然又垂下頭,看上去很是受傷。
他家里亂得跟一鍋海鮮粥似的,一向對這親情都有些說不清道不明的期盼。
如今一看這情況,再看向喬晚的目光里不禁多了兩分同情,心中再度升騰起一股“同病相憐”“惺惺相惜”之感。
“你家我也不會去的?!笨闯鰜砀誓舷胝f什么,喬晚再度搖了搖頭。
“那那小妹你不妨和在下一起回青陽書院,在下能向師長舉薦?!?/p>
喬晚搖了搖頭,往地上一趟,“我現(xiàn)在的修為去不了?!?/p>
青陽書院好歹也是這修真界四大巨頭之一,又不是做慈善的,哪能說進就進,她現(xiàn)在丹田里空空如也,筋脈破碎,修為跌落到凡人境界,連雜役都做不了。
更何況,青陽書院與昆山關系密切,如果知道了她就是那個喬晚,可能打包打包就把她拎回了昆山。
這個不去,哪個也不去。
甘南糾結了,“那下山之后,小妹你有什么打算”
喬晚“先把我這筋脈補好,再重新修煉?!?/p>
喬晚完全能理解甘南的擔憂。
如今這世道,散修不好做。
沒了宗門庇護,也就意味著凡事只能靠自己,像那些大型的秘境,是沒資格進的。資源也是別人手里漏出來的一點,還要你爭我奪。
沒背景,殺與被殺都是朝夕之間的事。
像喬晚這樣,一沒修為,二沒師門,三沒親族的。
一窮二白到了她這地步,也算是一種奇葩。
而且,她這么多年來幫著昆山做事,結下了不少仇家。
喬晚要披上馬甲,假裝自己領了便當,不僅是因為昆山、魔域和蕭家那邊兒的壓力,還和自己那些仇家有關。
如果誰在山下大喊一聲喬晚廢了,她那些仇人估計會馬不停蹄地,從天南海北趕來。
愛得深沉。
識海喬晚已經(jīng)擺脫甘南幫忙封住了,暫時避免了梅康平黑進去。
昆山靈焰塔里的靈焰,說是本命靈焰,但哪有將本命靈焰全都供到塔里的道理,要是魔域摸到了靈焰塔,那昆山不就團滅了嗎
昆山的本命靈焰其實是在弟子身上下了一種禁制,建立起來的本體魂靈的投影,喬晚干脆毀了那禁制,掐了本體和投影之間的聯(lián)系。
接下來,一邊要捂好馬甲,隱瞞身份,再從引氣入體慢慢開始修煉,談何容易。
儲物袋再被關進戒律堂地牢的時候,就已經(jīng)被沒收了。喬晚摸了半天,才在身上摸到了當初馬懷真給她的那本道書。
因為檢查過沒什么用處,持戒弟子也就給了她這個面子,讓她帶了這本道書進地牢,聊以解悶。
沒想到誤打誤撞地帶了出來。
問題是,這一本道書,喬晚她打也打不開,只能看著干瞪眼。但這本道書,確實是她全身上下最值錢的寶貝了。說不定,日后的修行還要靠它發(fā)揮用處。
臨走前,甘南給了她一袋白龍鱗和一袋靈石。
“你眼下修為盡廢,這白龍鱗說不定對小妹你修為多有益處?!?/p>
“還有這靈石?!鼻嗄甑拖骂^,干脆把儲物袋直接塞給了喬晚。
上回他儲物袋丟了之后,一直沒找回來,前不久才換了個新的。不過,這個新的儲物袋里裝的東西,就沒舊的那個多了。就裝著一點靈石,幾袋他脫下來的白龍鱗,還有一疊符箓什么的。
見慣了靈石法器的龍王嫡子,對自己這點窮酸的身家有點兒臉紅,“小妹你還是稍等我片刻,我這便去藏寶閣去取?!?/p>
喬晚打斷了他的話,“不用?!?/p>
“多謝你?!?/p>
喬晚一本正經(jīng)地直視著甘南,她是認真的,發(fā)自內(nèi)心的謝謝他。
等她安定了下來,會報答他的。
甘南有點兒臉紅,不太好意思地摸了摸腦袋。
不過轉瞬,又好像想到了什么,情緒有些低落,悶聲悶氣地回答,“你一路艱辛,在下能幫到的,也只有這些?!?/p>
喬晚咧嘴一笑,“那也夠了?!?/p>
“你快點兒回去吧,別招人懷疑?!?/p>
甘南是龍,又和她同時消失了那么久。他一直不回去,昆山上那群人精遲早會發(fā)覺出一點兒異樣。
告別了甘南,喬晚沒著急離開,先打開了儲物袋看了一眼,從里面拿出一件男裝換上。
喬晚合理懷疑,這是經(jīng)過上次那個慘痛的教訓之后,甘南特地備下的。
修真界經(jīng)常有女修圖方便穿男裝,喬晚穿上也不招人人眼。
三下五除二地換上了,喬晚伸手摸了摸腦袋,忍痛將頭上的蝴蝶玉扣給一把捋了下來。
清點的時候,才發(fā)現(xiàn)少了一個。
拆了發(fā)髻,只束了個馬尾,又扯了一片衣袖,湊合著當面紗用,擋住了臉。
接下來,是給自己想個名字。
喬晚蹲在地上,冥思苦想了半天,也沒想到該給自己換個什么名字。
姓就姓陸吧。
陸
喬晚伸著小樹枝在地上戳了戳,比劃了半天,終于定下了自己的新名字。
陸婉。
收拾妥當,喬晚站起身拍了拍衣服上的灰,將那綿延的群山,曾經(jīng)在昆山求仙問道的回憶,全都拋在了身后,穩(wěn)穩(wěn)地走下了昆山。
昆山腳下有個游仙鎮(zhèn),喬晚想先去那邊兒歇歇腳,轉一圈。
昆山每三十年開門招生一次。
最近正好趕在昆山春招,游仙鎮(zhèn)上聚集著的全是,從四面八方,各洲趕來的修士,不過境界高的少,大多數(shù)都是剛踏入仙門的練氣弟子,還有的,是剛剛做到引氣入體的。
喬晚走在街上,就聽見有人小聲議論說那絕世掛逼孤劍謝行止也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