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給你指一條明路,養(yǎng)命珠就在林家手上?!?/p>
“我娘死后,那個老匹夫想救我娘活命,特地偷了姜柔那個賤人的養(yǎng)命珠,帶到了林家?!?/p>
“姜柔這個賤人做夢也想不到,自己的養(yǎng)命珠是岑向南那個老匹夫偷的?!?/p>
少年伸出手,指了指不遠處一個酒樓。
“看見沒就在這上面,林家十四個人,修為都不高。養(yǎng)命珠就在這上面?!?/p>
“你若是想去拿,我勸你動作快點兒。林家今天到這酒樓來,就是為了脫手的,慢一步,這養(yǎng)命珠就要易主了?!?/p>
“但我告誡你一句,就算你拿到養(yǎng)命珠,到時候也沒多大用處了。”
說完,人皮往地上一鋪,像吹氣球一樣再度癟了下去。
地上就剩下了一張空蕩蕩的人皮。
喬晚走過去,踹了一腳人皮。
只是空蕩蕩的一張人皮,悄無聲息。
人跑了。
喬晚看了眼遠處的酒樓。
能不能拿到,有沒有用處,是她說了算。
蕭博揚一愣,心頭敏銳地冒出了點兒不妙的預感,“你你該不是想上去”
喬晚沒多吭聲,直奔酒樓而去
這丫鬟有點兒像一個人。
像喬晚
這個時候,站在巷口,愣了半拍的蕭博揚,總算明白裴春爭為什么會那么古怪了。
這總是跟著岑清猷身后,平平無奇的小丫鬟實在太像喬晚了。
最了解你的,永遠是你的敵人,這話說得一點兒不錯。在蕭博揚還和喬晚死磕的時候,喬晚修為多少了,用什么招,什么步法,他心里一清二楚,但喬晚已經(jīng)死了。
他們親眼看見的,甚至馬懷真也點過了頭。
眼前這個丫鬟,就算再像,那也不可能是喬晚。
就在喬晚和蕭博揚走后。
那張人皮被風一吹,忽然高高地飄了上半空。
越飄越遠,落到了酒樓屋頂上。
人皮一鼓,慢慢地,鉆出了兩個黑漆漆的眼珠子。
現(xiàn)在,讓我看看,對上妖皇伽嬰后,你還有什么本事。
他說的話的確都是真的,一點兒都沒摻假。
但唯獨有一個重要的信息沒有透露,那就是養(yǎng)命珠的買主,是聞名于整個修真界,行事素來冷酷無情的妖皇伽嬰。
對上妖皇伽嬰,你還能有幾分勝算
要知道,這位妖主,對自己看不上眼的東西,可向來都不留情面。
人皮漸漸脫出個少年的身形。
少年微微地笑。
這一招,叫,借刀殺人。
二樓。
林家十四個弟子還在等。
酒樓里的氣氛焦灼不安。
只要一想到買家是誰,就算是元嬰長老前來,估計也冷靜不到哪兒去,更遑論他們這十四個弟子,修為最高的也不過剛剛突破了金丹。
畢竟這林家精銳都已安插到了別處,要去辦一件大事。
“五哥,你說這貴客怎么還沒到”林十二問。
在這氣氛之下,每個人心里都有點兒焦躁不安。
林五沉聲“閉嘴,小心沖撞了貴客?!?/p>
話音剛落二樓欄桿忽然被人從外面撞開
木屑飛濺。
從欄桿外躥出一抹快如閃電的身影
敵襲有敵襲
酒樓二樓,一十四個林家弟子紛紛拍案而起
踩著一地木屑,樣貌平平無奇的丫鬟,拖著兩只大鐵錘,冷聲,“養(yǎng)命珠在你們這兒”
林五瞇起眼“姑娘是誰”
喬晚“有人告訴我,養(yǎng)命珠在你們這兒?!?/p>
喬晚環(huán)顧了一圈面色各異的林家弟子,“這人應該也姓林,用一手畫皮術?!?/p>
趴在屋頂?shù)纳倌?,臉色一變,差點咬碎了一口牙。
這小賤人果然和姜柔如出一轍
林五一愣,顯然是想到了這人是誰,反問,“那此人有沒有告訴姑娘,這養(yǎng)命珠已經(jīng)提前被人訂下了”
將林五的反應不動聲色地盡收眼底,喬晚心里一沉。
那媽寶男是西南那一支,眼前這十四個是本家,西南的和林家本家合計到一起去了
“多少錢”
林五一愣。
喬晚“我問多少錢,我買?!?/p>
“做生意,講究的是一個誠信,那位客既然已經(jīng)訂下,我們怎么好再反悔?!?/p>
“你出個價,我買?!?/p>
林五打量了喬晚一眼,看上去怎么也不相信這丫鬟身上能揣多少錢。
“一個筑基,帶著一個練氣,就敢來找我們林家的場子”
在場十四個林家弟子,被眼前這女修的猖狂給激怒了,紛紛拍案而起。
一眨眼的功夫,刀槍劍戟林立。
森白骨骼盤旋而上
飛劍叮叮當當撞上了骨甲,竟然是毫發(fā)無傷。
喬晚握緊了覆滿白色指骨的手,再度掄起了鐵錘,雖然沒看蕭博揚,但話里話外的意思明顯就是沖著他來的。
“蕭仙友,你們既然想請岑夫人替心上人治病,難道不拿出點兒誠意來嗎”
他們這個時候就是一條繩上的螞蚱。只要不想白跑這一趟,還想給穆笑笑解毒,岑家的事兒,養(yǎng)命珠的事兒,他們不管也得管。
蕭博揚這氣人的功力他媽的也和喬晚有的一拼
但不知道為什么,他不想拒絕。
看著前方這以一敵十的纖細身影,蕭博揚有點兒出神。
當初,喬晚也是這樣,擋在了他們身前,一個人頂著那無數(shù)只人面蝎尾蛛。也就在泥巖秘境里那一次,他才發(fā)現(xiàn),他其實沒想像中那么討厭她。甚至,如果,如果她沒那么討人厭的話,他說不定還會喜歡她,這喜歡無關男女情愛。
而眼前這個丫鬟,明明和他之前沒任何接觸,偏偏支使起他來得心應手。
她和喬晚很像,你說她冷靜,偏偏有時候又不要命的莽,一往無前地殺出一條血路。
考慮到那位買主,林五還是不大愿意這個時候和喬晚發(fā)生沖突。
要是沖撞了那位煞神,他們這在場十六個人,不分敵我統(tǒng)統(tǒng)都要沒命
“仙友當真要和我們林家為敵”林五冷眼,“招惹上了我們林家,這棲澤府的地界,到時候就沒這么容易出去了。”
喬晚“我不愿招惹貴府,只要貴府愿意把這養(yǎng)命珠賣給我,就是一樁和和氣氣的生意?!?/p>
林五手上長劍一震,面色陰郁,“看來是談不攏了?!?/p>
小小的二樓,戰(zhàn)斗一觸即發(fā)。
山雨欲來風滿樓,尖銳肅殺的氣氛幾乎壓得人喘不上氣來。
偏偏就在這個時候,大開的欄桿外忽然吹來一陣陰風。
妖氣如潮,傾壓而下。
林五面色遽然大變連帶著在場十五個人都齊齊變了臉色。
不好
這妖氣是伽嬰
于此同時,附在屋頂上的人皮也動了。
人皮上的眼珠子,轉(zhuǎn)了轉(zhuǎn),對準了二樓上的眾人。
伽嬰。
妖皇伽嬰終于來了。
來,讓他看看,這丫鬟碰上妖皇伽嬰還有什么好果子吃。
妖氣緩緩地鋪滿了整條長街,霸道地覆蓋了整個酒樓。
這個妖氣,是伽嬰
喬晚渾身一震。
這妖氣比當初在望云鄉(xiāng)碰上的,還要恐怖。
那是滲入骨髓,深入人心的陰、寒、冷、厲。
眨眼之間,長街上風云變化,黑云傾覆。
滔天妖力壓了過來,二樓欄桿不堪重負地被壓出了數(shù)條裂縫,吱呀吱呀地響。
喬晚心里猛地一跳,忽然意識到,這才是妖皇。
有這威壓就意味著伽嬰他的傷已經(jīng)好了有六七成,而當他傷真正痊愈之后,又會是怎么一個恐怖的實力,就連喬晚也不敢想。
蕭博揚一愣。
完了。
他今天要死在這兒,肯定就是被這丫鬟給害死的。
這丫鬟的確像喬晚,連這作死的本事都像了個十成十
那是妖皇伽嬰這整個修真界頂尖的他們這些小蝦米等閑都見不到的人物
蕭博揚咬牙,“我看我今天就要被你害死在這兒了?!?/p>
破破爛爛的欄桿外閃過一道迅疾如的妖氣妖風一卷,一抹矜貴傲岸的身影就已經(jīng)出現(xiàn)在了二樓。四周狂亂的妖氛漸漸平息了下來,但沒一人敢抬頭看。
只能看見男人漆黑的長靴,和那玄色袍角上蜿蜒而上的銀色妖紋。
就連高傲如蕭家小少爺,也面色蒼白,冷汗馬上跟著滴了下來。
如果他要死在這兒,到時候他家的家業(yè)就要落到蕭博玉那個混球手上。
恐懼,絲絲縷縷滲入人心。
但有個人卻是例外。
在這令人窒息的死寂中,頂著這平靜沉重的威壓,喬晚從地上爬了起來。
在場跪著的,連帶屋頂趴著的,皆是一驚。
這不要命了
驚得蕭博揚趕緊想把她給摁下去,但在這妖氣壓制之下,硬是抬不起來手。
果然,男人的目光,自然而然地落到了喬晚身上。
妖氣在二樓平靜流動。
人上趕著想要作死,那可是攔都攔不住。
蕭博揚后悔了,真的后悔了,這丫鬟哪里像喬晚,這缺心眼兒的丫鬟簡直比喬晚還虎
屋頂上的人皮嗤笑。
如果說,她剛和他打,也剛上樓找林家的場子,叫勇。
像現(xiàn)在這樣,不知天高地厚的。
那叫蠢。
說到底,還是個認不清自己,以為自己有多能耐的蠢貨罷了。
然而,下一秒,只見,那小丫鬟拍了拍身上的灰,面色十分鎮(zhèn)靜,自然地問“你傷養(yǎng)好了”
態(tài)度之嫻熟,恍若敘舊。
從棲澤府分別,到現(xiàn)在已過了十多天。
那個男人眼一瞥,瞥見了那自從進了棲澤府地界之后,就再沒見過面的人修。
在眾人戰(zhàn)戰(zhàn)兢兢的目光中,妖界妖皇,竟然屈尊紆貴的,淡淡地“嗯”了一聲。
“暫無大礙?!?/p>
“陸婉,你怎會在此處”
屋頂上趴著的,在場跪著的,一齊都僵了。
人皮如遭雷擊,被風一吹,毫無防備悠悠蕩蕩地吹下了屋頂,掛上了樹梢。
這這小賤人認識伽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