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衍并不贊同,“但如今你身上……”
穆笑笑忙道,“已經(jīng)不要緊了,有棲霞師叔幫忙和晚兒師妹舍血,我感覺好多了,我只是許久未曾見到其他師兄師姐,心中想念?!?/p>
“我只去看一看,如果覺得不舒服,馬上便回來?!鄙倥鲋鴭砂V纏道,“師父師父……求求你啦……”
昆山派畢竟不比別處,弟子都是知根知底。
見穆笑笑癡纏得厲害,對上少女可憐巴巴的目光,周衍也不忍拂了她這點期盼。
“也罷,我依了你就是?!?/p>
“明日我便叫晚兒與你一道,也好隨時照料你?!?/p>
穆笑笑聽了這話,有點兒猶豫,“這會不會太過麻煩晚兒師妹了”
周衍沉聲道:“無妨。你只需記住,明日你若感到任何不適,莫要耽擱,快快趕回玉清峰過來尋我?!?/p>
少女晃悠著他袖口,彎著眉眼輕輕笑開,“我知曉師父對我最好啦?!?/p>
周衍的目光從穆笑笑臉上掠過,少女美面勝芙蓉,眼波入春嬌,一派天真之態(tài),被褥之下,露出了小半截纖細的腳踝,白得晃眼。
周衍呼吸一滯,別開眼道,“時間不早了,歇息罷。”
說罷,便不再看她,等穆笑笑睡著之后,周衍想了想,干脆出了洞府,另尋別處打坐靜心去了。
而在青環(huán)峰上,鳳妄言面色已難看到極點。
“我若是偏不走呢”青年催動掌心凰火,愈燒愈烈。
那男聲聽聞這話,卻沒了動靜。
高峰之上,青年袍袖臨空,青絲翻飛,姣好的面容上飛快掠過一抹狠厲之色,嗤笑道,“我便是燒了你這山頭,你又能奈我何”
這人從方才起,就一直在裝神弄鬼,未曾顯露真身。且不說是不是在故弄玄虛,就算他真有幾分實力,他也不怕。
這幾百年中,他還未曾怕過什么人,也無需去害怕什么人。
寒風(fēng)摧折枯枝,簌簌作響。
就在這時,忽然傳來一陣車輪碾過地面的吱呀聲響。
不遠處的寂寂寒夜中,緩緩駛出了一只精鐵所制的輪椅。
輪椅上正坐了一個外表三十多歲的男人。
月光潑灑,一半落在峰頂,一半被暗沉沉的密林所吞噬。
男人一半臉隱藏在黑夜中,一半臉暴露在月光下。暴露在月光下的那半張臉并無什么奇特之處,但隨著他緩緩駛出寒林,終于露出了那另外半邊的臉。
那半邊臉,根本不能稱之為臉,像是妖獸給咬爛了。
不止臉,男人左臂缺了半截,右腳也像被什么東西給整整齊齊地削去了一只。
他面上沒什么表情,但眼神極冷,透出股肅殺冷厲之氣。
被這月色一照,如同從林中走出的修羅惡鬼,就連鳳妄言看清男人的模樣后,也不由得愣在了原地。
待反應(yīng)過來后,立時又譏誚地笑道,“我道為何裝神弄鬼,原來是因為不敢見人?!?/p>
鳳妄言出生丹穴山凰族,凰族中的人,但凡修煉為人形都是一個賽一個的俊美,鳳妄言對自己的外貌也一向都很有信心,如今看男人身負殘疾,樣貌丑陋,當(dāng)下便逮著對方痛處,毫不留情地出言抨擊。
按理說,殘疾之人或多或少都會對自己身體有些自卑,但男人出乎意料地平靜,臉上并無露出任何羞憤之色來,一開口,又是低沉喑啞的一個字,“滾?!?/p>
鳳妄言面色遽然一變。
男人冷笑,“我道是誰在青環(huán)峰上大呼小叫,原來不過是只開了靈智的公雞?!?/p>
他何時受到過這等屈辱!
鳳妄言聽聞這話,頓時怒火中燒,鳳眸中霎時迸射出一線冷光與殺意來。
這連日以來的煩躁郁積心底,終于被男人的話語所引動,轉(zhuǎn)瞬便燒成沖天的火光!
等小道童小松氣喘吁吁地趕到青環(huán)峰上,一看這峰頂火光劍光飛射,山石滾動,頓時嚇去了半條命。
壯著膽子,往前走了兩步,在看清青環(huán)峰上的兩人面容后,小松眼白一翻,險些昏死過去。
這……這是馬懷真啊……
馬懷真那是誰
整個山門無人不知無人不曉的人物,問世堂的堂主,地位宛如教務(wù)處主任,在門派里那是一個響當(dāng)當(dāng)?shù)钠獗┰辏彀投居植缓萌恰?/p>
招惹上這位,死字都不知道怎么寫的!
這一口氣還沒喘勻,小松也不敢再休息了,一邊在心中暗罵了一聲你個死禿毛雞,一邊急忙往山下奔去。
于此同時,陸辟寒眉頭高聳,正看著浮在半空中的一顆玉球。
玉球上倒映出了一個清晰的人影。
影像中的男人眉眼冷峻,烏發(fā)高束,神姿高徹。
“你要來昆山”陸辟寒咳嗽著問。
男人嗓音隔著傳訊玉球傳來,“昨日陣法指示我,舍妹的下落或許正與貴派有關(guān),不論此行結(jié)果如何,我總要來這一趟查探清楚。”
對于謝行止的說法,陸辟寒雖然不太茍同,但他倒也樂意看到謝行止來這么一趟。
陸辟寒眉眼中難得沾染了抹笑意,“倘若你要來昆山,我定會好好招待。”
謝行止頜首,“麻煩你了?!?/p>
陸辟寒神色淡淡,“朋友之間,無需言謝?!?/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