鐘琪沒回這個,反而問他:“什么時候來的?!?/p>
霍恩回:“剛到?!?/p>
鐘琪沒再說什么,重新做起公事。感覺到霍恩回走近,高大的影子將她徹底覆蓋,她抬眼,霍恩回雙手撐住桌沿,微微彎下腰,親在她額頭上。
鐘琪轉了下手里的筆,隨后笑了下,拉住霍恩回的衣領,吻了吻他冒出點胡茬的下顎,“晚上一起吃飯?!?/p>
霍恩回應了聲,卻沒想到,鐘琪是要他參加飯局的意思。
一張圓桌,周圍稀稀落落地坐著幾個人,有些霍恩回聽說過,有些是他完全不認得的,其中有政委級別。
鐘琪慢條斯理地擦著手,側耳聽著他們說話。
“中為這個事兒不是沒有苗頭,去年華興被美國封殺就是個提醒。大家心里有數,中為的未雨綢繆就不算什么稀奇事兒了?!?/p>
“說是這么說,聯合貿易才過去幾年,我之前真是沒想到,大經濟戰(zhàn)會很快打到這個程度的?!?/p>
“泡沫快爆了,美國急,我們也急,會這樣也是正常?!?/p>
說話的人看向鐘琪,問:“新加坡那里瞧著還挺穩(wěn)?”
鐘琪放下餐巾,手肘撐著桌面,十指交叉起來,“五年之內還波及不到那里,后面會怎么樣,要看誰贏誰輸。”
有人說:“看來你是不怎么看好結果?!?/p>
還有人說:“誰不想有個好結果,可瞧這趨勢,沒人能保證將來的發(fā)展……”
桌上碩大的冰盤里,巨型龍蝦頭部以下的殼被剝掉,晶瑩的肉被切得薄而均勻,但它還沒有死。霍恩回定定地看著它微弱張合的兩只鉗,覺得胸口萬分淤塞,快要喘不過氣來。
霍恩回悄然起身,他離開之后,沒過一陣,桌上的人突然開始打趣鐘琪:“聽說你交了男朋友,我們還不信,現在一看,你是打定主意要好好吃嫩草了?!?/p>
鐘琪笑:“你娶回家的那位小你二十幾歲,你怎么講?”
包廂內一陣哄笑。
另一端,公共洗手間里,霍恩回洗了把臉,隨后雙手撐在水臺邊,沉默地瞧著鏡子里的自己,眼色有些深。
身后一個隔間的門突然打開,出來的人看見他,“小霍?”
霍恩回斂了眼底的深色,回頭和人打招呼:“馬董,真巧。”
“可不是嘛,挺巧的?!瘪R董走到霍恩回旁邊的水臺,擰開水龍頭,邊洗手邊和他聊:“你和鐘董來的?”
霍恩回沉默半秒,樂了下,“是?!?/p>
“我猜也是。”馬董:“上次的頒獎典禮我看了,鐘董和你一起去的,你不錯?!?/p>
這話包含的意思太多,霍恩回聽得清楚,反問馬董:“是嗎?”
馬董搓著指頭,透過鏡子瞧霍恩回的神色,呵呵的笑,“瞧你,臉色都變了,看來是還沒想明白?!?/p>
霍恩回慢慢轉過頭,盯著馬董。
馬董抬起沾滿水珠的手,指了指外面,“這里的老板是位老將軍,所以飯不貴,卻不是誰都能進來,沒有鐘琪,我不會在這里見到你。她做了白手套,不是個單純的商人,像我這樣不碰那個圈兒的,見到她多少也要讓一讓,這么說你明白了?”
霍恩回面無表情,“馬董說的明白,是我和她身份不同?”
“不是身份。”馬董抽出張紙,一邊擦手,一邊說:“是地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