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說。”姚青等著看他的把戲。
沈惟錚帶著酒意的聲音在耳邊響起,“我的新年愿望是,希望你只離開我半個時辰,半個時辰后再回到我身邊。”
這下子,姚青忍不住笑了,她當真覺得沈惟錚比從前聰明許多沉穩(wěn)許多,只能說過去種種真的是讓他長進了。
不過這種長進于兩人而言都是好的,否則他們現(xiàn)在相處不會如此平靜祥和。
對姚青來說,她所求不多,能這樣安穩(wěn)平和的度過每一日,大概就是幸福的極致了。
唯一的缺憾,是兩個女兒不在身邊,如果他們在,當真是再圓滿不過。
守到第一聲雞啼響起時,被厚重冬雪覆蓋的帝京之內(nèi)開始熱鬧起來。
新年伊始,大家穿著盛裝,帶著親人與年禮開始親族之間的來往拜年,大街小巷之間到處可見走親串友的馬車與人群,街道上是此起彼伏的道賀聲與祝福聲。
姚青坐在馬車上,和沈惟錚一起回宣平侯府拜年,她坐在窗邊,看著外面喧鬧世界,此時的帝京,四處到處流光溢彩,很容易就能驅散人內(nèi)心的沉郁與孤獨,她多看一會兒,似乎就連心情都好上許多。
對于回侯府后可能遇到的刁難姚青早已有心理準備,只是令人意外的是,老夫人根本就沒見他們,只讓人傳話說身體不適要休息,雖然那來傳話的丫頭不免要重復一通老夫人曾經(jīng)對姚青說了許多年的“訓導”,只是在沈惟錚極具壓迫力的眼神下,一番話重復得磕磕巴巴,早沒了半分氣勢。
姚青耐心聽完,就見那丫頭帶著人頭也不回的快速走遠,似乎生怕多待一秒鐘就會被日漸可怖的大公子收拾。
至于丁氏那邊,姚青更是看了一場好戲,似乎是二房新納的姨娘來正房請安時跌了一跤,這肚子里懷著金疙瘩的姨娘鬧騰得二房整個院子都不得安寧。
不過是幾個月沒回來,府里就這么熱鬧,姚青見到自家姨母不免要問上兩句。
說起這個,林氏臉上是怎么都遮掩不住的笑,她拉著外甥女湊在一起低聲說小話,“我跟你講啊……”
將事情聽了個大概得姚青只覺得嘆為觀止,眼神不免落到了沈惟錚身上,換來沈惟錚溫柔一笑。
她移開眼神,心下嘆息,難怪老夫人和丁氏沒空為難她們,實在是這兩個看似好了半輩子的女人現(xiàn)在終于反目成仇內(nèi)斗了。
老夫人的娘家侄孫女不知怎么就成了二房的新姨娘,還未婚先孕,不止丟了老夫人的臉面,還惹了丁氏好大的怒火。
要知道丁氏向來將丈夫看得極重,否則當年不會聯(lián)合老夫人屢次欺辱打壓沈惟錚的母親,只是,丁氏看重的是丈夫,而對老夫人來說兒子才最為重要,一旦兩人在這上面有了分歧,這之后的事情不難想像。
尤其是兩人都是一心提攜母家的人,老夫人掌家時母家受益,后來丁氏掌權,面上雖照舊,但實際上在掌管中饋時同樣撈了不少補貼娘家,陳年舊事就這樣一件件翻扯出來,再加上一個懷著身孕興風作浪不懷好意的姨娘摻和,兩面不是人心有怨氣的沈二爺無論再做什么都只是火上澆油了。
對此,林氏平日里看足了熱鬧,就連心里已經(jīng)不怎么在意這些人的姚青聽了也有幾分爽快,只能說,安排這件事的人對那兩人的性情知之甚深,打蛇打到七寸上。
關于這件事,姚青沒問是不是沈惟錚做的,她只要知道,這兩人日后再不會成為他們生活中的麻煩與阻礙就好了。
因為大雪,本該在初五舉行的燈會一直推遲到了初十,那天晚上,天氣晴朗,皓月高懸,帝京之內(nèi)處處燈火通明,視線之內(nèi)彩燈萬盞,皇宮之內(nèi)燃燈放焰,姚青和沈惟錚并肩走在街道上,手上提著一盞他今日送的蓮花燈。
這盞燈不復他曾經(jīng)送過的那兩盞富貴華麗,只是一盞再普通不過的漂亮燈籠,沒有不菲的寶石,也沒有璀璨的外表,平平無奇到可能只需要幾文錢。
但姚青很喜歡。
她親眼看著這盞燈是如何從沈惟錚手上誕生,看著他手上被竹篾割出了幾道傷口,然后失敗了一個撇除了兩三個較丑的,最后得了一個這么平平無奇的蓮花燈。
“這燈不好看,我還是再給你買一盞漂亮點的吧?!比塘嗽S久,沈惟錚終于沒忍住,和路兩旁那些花燈相比,和身邊走過的其他姑娘婦人提著的花燈相比,這盞普通的花燈實在是配不上那么好看的她。
雖說他起初充滿雄心壯志的想要親手給她做一盞漂亮花燈,也盡了全力,但在短暫的得意過后,最終還是羞恥占了上風,他的手藝實在是不怎么樣,看久了還會越看越丑。
姚青躲開他搶燈的動作,“這盞就可以了?!?/p>
貴精不貴多,她要的也不過是這么普通的一盞燈,和他真心實意的陪她逛完這個燈會罷了。
沈惟錚看她許久,見她始終沒有改變心意的打算,只得由她去了,只是臉上不免露出笑容。
“既然你喜歡,那就算了。”
他所求,無非是她喜歡,如今已然圓滿。
※※※※※※※※※※※※※※※※※※※※
嗯,之后還有一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