梧桐又驚又喜又羞,趕緊垂了眼,躡手躡腳地離開,將空間讓給久別重逢的情人兒。
梧桐站在林子外把風(fēng),一會(huì)兒看看周圍,一會(huì)兒看看梅林,心里替自家姑娘開心。自打八姑娘回來,所有人都變了嘴臉,唯獨(dú)老夫人還有八皇子待姑娘一如從前,甚至更加心疼。
梧桐看得分明,八皇子滿心滿眼她家姑娘,她家姑娘心里也有八皇子,只姑娘覺得自己配不上八皇子,苦苦壓抑情感,甚至離開京城都沒有留下只言片語。
可八皇子找來了,足見八皇子對姑娘的真心。
只是,以姑娘現(xiàn)在的身份,梧桐轉(zhuǎn)喜為悲,若是從前,二人自然是門當(dāng)戶對,現(xiàn)如今卻地位懸殊。喜悅?cè)绯彼嗜?,淡淡的憂慮爬上心頭。
……
傲雪寒梅悄然凋零,綠黃的柳芽冒了出來,一陣春雨一場暖。
春雨貴如油,滴滴賽黃金,田地里的莊稼作物,茁壯生長。
阿漁欣慰至極,一年下來,她種田種上了癮,原來種田是這么有意思的一件事,親眼看著一粒粒小種子,發(fā)芽,生長,開花,結(jié)果,最后吃進(jìn)肚子里。那種滿足感,無與倫比。
心滿意足的阿漁摸摸田埂上柔嫩的葉芽,想像著幾個(gè)月后它的收獲,露出老母親般的笑容。
直到丫鬟告訴她,蕭老夫人病了,阿漁收斂笑意,一邊往回走一邊問怎么病的?
丫鬟也說不清,來報(bào)信的人沒細(xì)說。
阿漁回到靖海侯府,見游氏神思不屬,彷佛哭過,心下一凜,忙問情況。
“雅b她去了。”
傷心之至的游氏不愿她多想,極力壓住悲苦,卻身不由己地帶出悲戚之色。
阿漁愕然,撫慰一般握住游氏的手,問:“發(fā)生什么事了?”
游氏聲音發(fā)澀:“她去山上的寺廟燒香,不慎失足墜崖,連尸骨都尋不回來?!?/p>
阿漁察覺到她的手在顫動(dòng),能理解她的心痛,終究疼愛了十三年,如今又芳齡早逝。她站起來,過去抱住游氏,溫柔說道:“娘,你哭吧,別壓在心里?!?/p>
游氏眼淚涌了出來,縱然因周氏夫妻對雅b生出隔閡,但是她心里仍然希望這個(gè)孩子過得好。本以為她去了蘇州,可以重新堂堂正正的生活,怎么也沒想到竟然出了意外,就此香消玉殞,她才及笄年華,尚未成家生子。
游氏淚流不止。
阿漁撫著她的背,無聲安慰。內(nèi)里千回百轉(zhuǎn),驚詫之后是狐疑,蕭雅b就這么死了,總覺得違和,尸骨無存?
阿漁瞇了瞇眼,去年秋蕭雅b離開時(shí),她派了幾只貓當(dāng)眼線以防萬一。只跟丟了,畢竟只是沒開智的普通貓兒又是這么遠(yuǎn)的距離,情有可原。之后就徹底失去了蕭雅b的消息,倒是八皇子那,冬天的時(shí)候下江南辦過差。
哭了一場,游氏洗了臉又補(bǔ)了補(bǔ)妝容,領(lǐng)著阿漁去向看望病倒的蕭老夫人。
正遇上蕭老夫人被如意扶起來喝藥,蕭老夫人神情呆滯,面色灰敗,仿若被活生生抽走了生機(jī)。
對于蕭雅b,蕭老夫人愛入骨血,這個(gè)噩耗無異于要了她半條命。
“老夫人,夫人和八姑娘來看您了?!比缫獾吐晢舅?。
蕭老夫人木然無反應(yīng),直到如意再說了一遍,空洞的目光重新聚焦,慢慢地定在阿漁臉上,倏地抓過藥碗砸向阿漁。
“是你,是你害死了b兒,是你!”
早有防備的阿漁后退一邊,藥碗因?yàn)槭捓戏蛉瞬∪鯚o力,只落在腳踏上,就是藥汁也都灑在了她自己身上。
阿漁平靜地望著雙目充血,眼珠子幾乎要脫眶而出的蕭老夫人。
蕭老夫人掙扎著要撲向阿漁,卻連床都下不來,只能面容扭曲地瞪視阿漁,臉上的每一道皺紋里都充斥怨恨:“你為什么要回來,為什么!你不回來,b兒怎么會(huì)被逼走,怎么會(huì)出意外,都是你,都是你害死了b兒!”
游氏擋在阿漁面前,又驚又怒:“母親,這如何能怪瑜兒?”
蕭老夫人渾身不住顫抖,惡狠狠地盯著阿漁:“你還我b兒,你把b兒還給我,還給我!”
嘶啞的聲音聽得游氏心驚膽戰(zhàn),見蕭老夫人目光狂亂,生怕她再傷害女兒,游氏匆匆說了一聲,讓如意照顧蕭老夫人,拉著阿漁快走。
身后,蕭老夫人的哭聲撕心裂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