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6、末世9
末世居, 大不易。
b市基地已經(jīng)算得上是眾多基地中的一股清流, 基地領(lǐng)導(dǎo)層盡可能創(chuàng)造條件讓普通人能在這險惡的世道里有尊嚴地活下去。
基地為普通人提供了不少工作崗位,諸如收尸, 所謂收尸便是清理基地附近的喪尸以及喪尸動物的尸體。
每天都有不計其數(shù)地狩獵小隊離開基地去野外狩獵喪尸,這些隊伍只會挖走晶核, 卻不會處理尸體,若是不加處置,長此以往, 難免造成瘟疫。
于是圍繞著這些尸體產(chǎn)生了一個行業(yè),搬運尸體, 焚燒,掩埋。異能者嫌棄腌臜不屑一顧, 對普通人而言卻是一個難得的工作機會,靠自己的雙手活下去的機會。
每天晚上都會有一些喪尸或者喪尸動物被基地內(nèi)部鮮活的人味引, 特別是一些低等喪尸, 高等喪尸知道這里危險會避開,但是低等喪尸完全靠本能活動。
這些尋味而來的喪尸對基地不會造成任何威脅, 反而是千里送晶核。
城墻上值夜的士兵,輕而易舉地射殺城墻下的喪尸。
天一亮,城門打開, 收尸人在士兵的帶領(lǐng)下魚貫而出, 領(lǐng)取裝備走向那些猙獰的喪尸。
相對來說,收拾城墻下的喪尸是一個比較輕松的活,就在城墻腳下, 安全有保障?;貢们榘堰@些工作派給相較而言更加弱勢的女性。
喬瑤緊了緊身上的羽絨服,哈出一口熱氣,瞬間凝結(jié)成霧氣。她搓了搓冰冷的雙手,鮮紅的凍瘡微微發(fā)疼發(fā)癢。喬瑤低頭看了一眼,瘦骨嶙峋的臉上扯出一抹說不清道不明的微笑,有點苦。
穿上了防護服又帶上防護鏡,最后帶上手套,喬瑤拿著刺刀和盒子走向喪尸。
末世前,她連一條魚都沒有殺過,但是現(xiàn)在,她能面無表情地刺破喪尸的頭,挖出里面的晶核。
喪尸的致命點在頭顱,所以頭骨格外堅硬,但是在基地特制的刺刀下,不說切豆腐,但是和砍豬骨頭也差不多。
喬瑤啪啪砍了三刀,一刀比一刀狠,像是發(fā)泄似的,啪嗒一聲劈開喪尸頭蓋骨,灰白色的腦漿流了出來,一同流出來還有一個花生大小的透明晶核,晶瑩剔透,與喪尸惡心的形象一點都不搭。
另一只手拿起夾子,把晶核夾進盒子里,喬瑤走向另外一具喪尸,今天的喪尸特別多,喬瑤算了算,今天的報酬能讓她堅持一個星期,嘴角露出一點笑影,不過轉(zhuǎn)瞬即逝。
“嘔”
喬瑤抬頭,就見十步外一個十五六歲的少女捂著嘴干嘔,嘔出了幾口酸水。
“沒事,多看看,多看看就習(xí)慣了?!迸赃叺哪赣H摘下手套,輕輕地拍著她的后背,干巴巴的安慰著,防護鏡背后的眼睛里淚光閃爍。
如果可以,誰愿意讓孩子來做這種活,可不做這種活,她們又能做什么,難道去賣肉嗎?衣服脫掉容易,再想穿起來卻難于上青天。
“媽,好惡心,我做不了,媽,我不想,我害怕,媽……”
“別人都能干,你為什么不能干,就你精貴不成?!?/p>
聽著哽咽聲,喬瑤轉(zhuǎn)開了眼睛,還走遠了一些,第一次來干活時,她也吐了。
末世前,她是個嬌小姐,家境富裕,她自己有長得好,什么苦都沒吃過。末世后,她哥哥是個挺厲害的異能者,沾他哥的光,生活雖然遠不如末世前,但也沒像普通人那般落魄不堪,有一份工作,衣食不愁。
直到四個月前,她哥的隊伍出去狩獵時,全軍覆滅。她的靠山倒了,那些魑魅魍魎全部跑了出來,其中一個跳的最厲害。
那人曾經(jīng)是他們家公司里的一個小職員,長得人模狗樣還想追她當駙馬爺,自然沒追成,因為故作情圣死纏爛打,工作也丟了。
結(jié)果倒好,末世一來,□□絲逆襲,成了異能者。
之前因為她哥和基地的規(guī)章制度,這個男的也不敢怎么樣,頂多見面嘴上花花幾句,可她哥死后,便想來霸道總裁那一套強取豪奪,幸好這里是b市基地,他不敢過分,只是自己原本的工作卻是被他給搞沒了,積蓄用完后,差點餓死,幸好哥哥的朋友幫忙,還能來收尸。
眼前這張**的臉忽然變成那張油膩惡心的面孔,喬瑤一刀扎下去,刺進喪尸太陽穴。
想讓老娘求他,滾!喬瑤咬牙切齒地想,老娘就是喂喪尸也不便宜垃圾□□絲。
一個上午,城墻下的喪尸和喪尸動物處理完畢,喬瑤領(lǐng)了報酬離開,臨走前撞上那對母女,小姑娘兩眼紅彤彤的,顯見哭得狠了。
喬瑤對她笑了下,小姑娘挺勇敢,比她那會兒還勇敢,吐了一回就沒再吐了,一邊嗚嗚咽咽地哭一邊哆哆嗦嗦地挖晶核。
少女愣了下,拘束地扯了扯嘴角。
旁邊的母親有些戒備地看著喬瑤。
喬瑤點了下頭,大步離開,這世道逼得人崩成了弦,尤其是帶著女兒的母親。
“呦,喬瑤,喬瑤真的是你啊?!?/p>
喬瑤皺了皺眉,抬眼看著面前的女人,她哥的前女友?;蛘咭菜悴簧吓眩愦舶榘?。
這年月,沒有異能的普通人就是下等人,活著不易,尤其是年輕漂亮女人,為了吃飽穿暖擔(dān)心之余還得小心騷擾,誰不知道異能者都是人形泰迪。
慢慢的,一些女人走了捷徑,古老的行業(yè)在這世道復(fù)蘇壯大,就連基地都不管,也沒法管。
她哥也沒能免俗,身邊女人不斷,眼前這女人就是其中之一,她哥死后,對方就投奔入另一個異能者的懷抱,這沒什么可指摘的,只是這女的老愛針對她,簡直有病。
喬瑤不想理她,打算徑直離開,顯然對方不這么想,帶著自己的朋友一個跨步攔住前路。
“有什么事?”喬瑤壓著不耐煩。
女人上下打量她,瘦骨嶙峋,滿眼血絲,可饒是這樣還能看出三分貌美,喬瑤是個美人,因為她哥護得緊,沒吃過苦頭,末世都這么多年了,還干干凈凈,便顯得格外與眾不同,以至于那些男人念念不忘。
“你怎么?”女人欲言又止一般,“聽說你現(xiàn)在在當收尸人?!?/p>
喬瑤抬了抬眼皮,不咸不淡地嗯了一聲。
“這種事哪是你做的?!?/p>
喬瑤面無表情。
“瑤瑤,要不我給你介紹個工作吧?!?/p>
“不用?!眴态幘芙^的毫不猶豫。
“你別急著拒絕。”
喬瑤甩開她摸上來的手,“你的好意我心領(lǐng)了,我還有事先走了?!彼芙o自己介紹什么工作,拉皮條還差不多。
“你先聽我說說啊?!迸艘话牙态?。
喬瑤再次拍開伸過來的手,“不用,謝謝?!?/p>
“喬瑤,你別不識好歹,要不是看在你哥份上,我才懶得幫你。”
“我哥死了,你不用看他的面?!?/p>
喬瑤又要走。
女人扭了扭臉追上去,“我是真的想幫你,你看你現(xiàn)在都成什么樣了,你哪里吃過這種苦,你看看你的臉,再這么下去都毀了,畢竟你年紀也不算小了。趁著現(xiàn)在還年輕漂亮,趕緊給自己找個靠山。”
喬瑤剎住腳步:“呂同義那樣的靠山是不是?”
女人捋了下頭發(fā),“呂隊長年輕有為,對你一片癡心,哪里不好了?!?/p>
喬瑤冷笑一聲,盯著女人的眼睛,“積點德吧,你選擇什么樣的生活是你的自由,但是少拉別人下水,作孽!”
女人一愣,再回神,喬瑤已經(jīng)走出十米遠,霎時握緊了拳頭,“喬瑤,你清高什么,你之前命好,攤上一個好哥哥,我就不信你能一直清高下去。”
喬瑤充耳不聞,躺下去容易爬起來難,她這人就喜歡難得路怎么了。
“嬌姐,別生氣,不識好歹的貨,早晚有她后悔的一天,到時候看呂隊長怎么收拾她?!?/p>
女人咬著一口銀牙,“傲什么,我看她能撐多久。”
“就是,收尸那也是人干的活,看看喬瑤那張臉還有那雙手,何必呢,后面就算她想服軟,只怕呂隊長也看不上她了吧?!?/p>
女人眼前浮現(xiàn)喬瑤那雙皸裂的手,一時有些痛快一時又有些難以言說的發(fā)悶。她不喜歡喬瑤,因為妒忌。她們沒有異能,她們想活下去,找男人給自己當靠山怎么了,不是人人都像喬瑤一眼命好,能攤上一個好哥哥。
喬瑾死了,喬瑤靠山倒了,可她還是妒忌喬瑤,妒忌她能干干凈凈地活著。
“敬酒不吃吃罰酒,活成這德行,都是她自己作的,活該?!?/p>
是啊,有好日子不過,偏偏要去當惡心的收尸人,喬瑤活該。
那她們呢,她們是不是也活該當交際花,說得好聽是交際花,實際上就是雞??赡┦狼?,她們哪一個不是清清白白,誰不能自食其力。
去他媽的活該,見鬼的末世,該死的彗星,這些從來就不是她們應(yīng)該承受的,她們本來應(yīng)該好好的,她大學(xué)畢業(yè)后能找到一份體面的工作,找一個志趣相投的男朋友,擁有一段光明美好的人生。
“閉嘴吧你們?!迸吮┖纫宦暎蟛诫x開。
剩下兩個人面面相覷,“她怎么了?”
“有病吧?!?/p>
……
喬瑤買了點紅薯回到家里,這些紅薯都是無土培植出來的,末世一來,無土培植、新能源這方面的科研成果突飛猛進,果然人就是要逼一逼。
這家是她哥早年前花了五百個晶核買的,末世人少房子多,房價倒是降下來了,幸好是買的不是租的要不然她就得露宿街頭,更慘。
打量著三室兩廳的房子,喬瑤琢磨著是不是換一個小居室,她一個人沒必要住這么大的房子。
“咚咚咚”
喬瑤走到門口,透過貓眼往外看,看見了兩個穿著基地工作制服的男人,連忙打開門。
“喬瑤小姐是嗎?”
“是的,請問你們?”
工作人員友善一笑,說明來意。
喬瑤懵了下,那位研發(fā)出新能源的景祤博士要見她,因為她姑媽幫過景祤博士一個忙,如今姑媽沒有親人在世,所以人情還在她身上。
深吸了一口氣,喬瑤跟著工作人員離開,心里百轉(zhuǎn)千回。
基地派給阿漁的助手小程向阿漁匯報情況,“博士,喬瑤小姐在會客室?!?/p>
阿漁點了點頭,放下筆。自從向基地領(lǐng)導(dǎo)展現(xiàn)古武的力量之后,她便開始默寫武功秘籍,現(xiàn)在這條件,也沒法讓她弄幾本做舊的武功秘籍出來,只能現(xiàn)默,幸好原身本就是個天才,過目不忘,也不甚稀奇。在這個光怪陸離的世界,人們早已見怪不怪,就算基地一方有所疑慮,也只能選擇相信阿漁編出來的那一套說辭。
略微收拾了下,阿漁出去見客。
喬瑤是和景祤一起建立女媧的好友,景祤請求過她幫忙照顧故人。她編了一個人情出來又表現(xiàn)的鄭重其事,只要她活著一天,基地就會照顧喬瑤一天。
當然,她相信只要給喬瑤一個機會,她就能綻放光彩,靠自己的能力立足。全民古武就是這個機會。
聽見開門聲,喬瑤看了過去,人也隨之站起來。就見一個高挑的短發(fā)女人站在門口,眉目精致,氣質(zhì)疏淡,與她想像中差不離,除了更年輕漂亮一些。
“你好。”阿漁笑著伸出手。
“很高興見到您。”喬瑤目光落在她冷白修長的手上,看了一眼自己紅腫皸裂的手,一時不知道該不該握上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