或許是自我麻痹起了作用,梁辰這一晚睡得也不差,她再次睜開眼睛時,陽光透過濃厚的霧氣,奮力地撒在萬物之上,一點點喚醒這個世界。
梁辰看了一眼手機,十點之后,陸景便沒有再給她打電話和發(fā)消息了。
她起床洗漱,簡單地化了一個妝就接到了司機的電話。
老劉已經(jīng)在樓下等著她了。
今天梁辰要去練歌房排練,提前安排好了她團隊里的工作人員,肖雨今天休息,只有袁珂珂陪著她去。
梁辰到了樓下,發(fā)現(xiàn)今天格外的冷,一陣陣寒風都不是開玩笑的,直把人刮得什么睡意都沒了。
她裹緊圍巾,鉆進車里才暖和了起來。
袁珂珂買了熱牛奶,問她要不要喝,梁辰搖頭拒絕:“在家里吃過了?!?/p>
袁珂珂晃腦袋,笑嘻嘻地說:“那兩杯都是我的?!?/p>
“行了?!绷撼秸f,“趕緊走吧,別讓人家等我們。”
車緩緩開出小區(qū),很快便隱藏在霧里。
陸景從花臺后走出來,一直看著汽車消失,卻沒有勇氣再追上去。
勇氣真的是一種很可怕的東西,一旦泄掉一次,就難以再沖入胸膛。他也曾想過告訴梁辰自己要出國讀書,但猶豫了一次,便再也提不起勇氣來。
孫彬郁說得對,自己就是個王八蛋。
可這幾年來,梁辰于他而言都是遙不可及的星星,不知道是不是得到了命運的眷顧才能奇跡般地走進她的生活。陸景生怕自己已經(jīng)用盡了所有幸運,一點點差池就會被驅(qū)逐出她的生活。
柔情蜜意是毒藥,一旦沉溺其中,便不能想像失去時的滋味。
巡查的保安穿著軍大衣走到陸景面前,忍不住多看了他兩眼。
“嘿,小伙子,還在呢?”他上下打量著陸景,見這小伙子連外套都沒穿,脖子凍得通紅,便想起他昨晚來時的樣子,“你……該不會是在這兒站了一晚上吧?”
陸景動了動手指,僵得快沒知覺了。
“哎喲你們這些年輕人這是干嘛呢?好好的跟這兒虐待自己呢?”保安大叔把手里的電暖寶塞到陸景手里,“這么冷的天,別凍出毛病來了,趕緊回家去吧?!?/p>
電暖寶的余溫一點點從陸景的雙手蔓延至全身,心里的火苗似乎也隨著溫度慢慢復蘇。
突然,他將電暖寶還給保安大叔,說了聲謝謝,便往外跑去。
保安大叔看著他的背影直搖頭:“現(xiàn)在的年輕人,真是搞不懂他們?!?/p>
梁辰有自己的練歌房,設備器材有一部分是自己的,還有一部分是那些音樂人的,大家建立了長久的契約關系,這些音樂人也只為她服務。
梁辰的練歌房就在公司附近,接近兩百平米完全夠大家平時創(chuàng)作使用。
這里的每一樣樂器,每一個人都是她最熟悉的,所以通常能一秒進入狀態(tài)。
比如今天,大家都很嗨,在密閉的空間里一唱就是一上午,基本沒有休息過。
午間,袁珂珂給大家點了外賣,這才有時間休息一會兒。
梁辰剛端起飯盒,旁邊的貝斯手就對她的牛腩垂涎欲滴:“哎呀,我倆換一份兒唄?!?/p>
“不換?!绷撼阶o緊自己的飯,“剛才問你要不要牛腩,你自己要點鶏腿飯的?!?/p>
“小氣?!必愃故直е埡凶叩搅硪蛔?,背對著梁辰吃飯,
袁珂珂走到梁辰身邊,小聲說:“辰姐,那個……那個學弟在外面?!?/p>
梁辰的笑頓時僵住,剛想問他怎么知道這里,轉(zhuǎn)念一想,肯定是孫彬郁告訴他的。
“不管他?!绷撼秸f,“你也不用理他?!?/p>
“?。俊痹骁嫦?,自己果然猜對了,剛剛看到陸景那樣子就知道兩人吵架了,“就讓人在那兒站著?”
“又不是我讓他來的。”梁辰說,“他愛怎么樣怎么樣?!?/p>
袁珂珂口頭上雖然應了,但是當梁辰和其他人再次投入工作時,她還是忍不住出去找了陸景。
“那個……你有什么事嗎?”
陸景透過玻璃窗戶,緊緊盯著里面的梁辰:“她什么時候結束?”
袁珂珂看一眼腕表:“啊……這個……一般來說,都是深夜?!?/p>
陸景:“… …”
袁珂珂不知道兩人之間發(fā)生了什么事,但看著陸景那可憐兮兮的樣子,難免動了惻隱之心,所以她回去的時候,沒有關上那道鐵門,讓陸景能夠看見里面的梁辰。
可惜,那一道玻璃沒有隔住景象,卻隔住了聲音。
室內(nèi),梁辰與合作的朋友們練了一首又一首,從抒情到搖滾,慢的時候能唱哭旁人,快的時候能帶動每個人的興奮勁兒,最后干脆丟了譜子開始玩兒,又唱又跳,像夜店一樣嗨。
然而一墻之隔的陸景只能看到她的熱鬧,耳邊卻寂靜無聲。
梁辰自然看見了陸景,但當她全身心投入音樂之中,便什么都想不起來了。
這也是她出氣的一種方式,而旁人也越來越興奮,連晚飯都忘了吃,練歌室里的音樂一直響到天黑才停下來。
梁辰累極了,她坐下來喝了一口水,余光瞥了一眼窗外。
陸景還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