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章
聶清麟心里也是一驚,衛(wèi)冷侯怎么這么快就來了?不可能……那么唯一的解釋就是……他一直就跟在這一行人的身后……卻不知自己痛罵衛(wèi)賊那段精彩的,太傅大人有沒有聽到?
休屠烈見到衛(wèi)冷侯一身戎裝有備而來,心知今日之事不能善了,轉身便想去抓小皇帝,可是再一看,那小皇帝居然提著袍子一溜煙轉身往林子里跑去了,他一抓便抓了空。
就在這時,衛(wèi)冷侯的寶劍已經(jīng)帶著陣陣寒風襲了過來,讓他再也無暇去抓那小皇帝。這一次,在夜色的掩護下,兩個宿敵倒是再也沒什么顧忌,全力以赴地搏殺了起來。
聶清麟現(xiàn)在也覺得那個算命先生所言非虛,自己當真是個霉運當頭,短命之相!
原本照著她的計劃,用哨聲嚇退了休屠烈,再在林子的地上留下花溪村之災的訊息,就先逃之天天,到時候被哨聲引過來的那些個侍衛(wèi)也會先奔赴花溪村,解了那兒的屠村之險。
估計那些侍衛(wèi)也都不識得一個小小的太醫(yī),在睡夢中毫不知情的張大哥也能安然脫險……這是聶清麟在那一瞬間所能想到的最萬全的法子了。
可是妖蛟大人卻偏偏不按常理出牌,騰云駕霧一般出現(xiàn)在了這夜深人靜的林子里。
聶清麟覺得太傅還得跟休屠王子再切磋一陣子,此時不怕更待何時?
跑到林子深處,聶清麟選了一棵粗細均勻的大樹,挽起衣袖就開始爬樹。這門絕學不在六藝之列,乃是她在八歲的時候,在避暑的行宮與當時刑部侍郎的兒子學的一門收益。
別看她瘦瘦小小,騎射不太靈光,可是輕盈的體態(tài)卻是爬樹的必備要訣,雖然荒疏了許久,但是這屁股后面有閻王索命,倒是激起了無限的蠻力,幾下的功夫邊爬到了樹上,再將方才撿起的響哨用力往林外拋棄,指望著來一出聲東擊西,引開追兵,使出這最后一次的“燈下黑”……
“皇上是要自己下來,還是要微臣用竿子將圣上捅下來?”
扔完了哨子,氣兒還沒有調勻,泛著冰碴的聲音就在樹下響起了。聶清麟驚愕地樹下一看,那本該搏殺撕斗得不可開交的太傅,正立在樹下,冷冷地抬頭望向她。
再看那遠處,休屠烈與他的隨從們已經(jīng)橫七豎八倒了一地,借著月光可以看到他們的頭臉全是白色的粉末。
太傅可真是快刀斬亂麻,也不顧武夫狹路相逢勇者勝的傲骨,學了那蠻夷在花溪村下迷藥的手段,來了一手以夷制夷!
太卑鄙了!怎么可走如此的捷徑!
聶清麟被抓了現(xiàn)行,真是有些尷尬,怎么還好勞煩太傅動手?便磨磨蹭蹭地往下爬,結果神情恍惚腳下一個踩空,人便摔了下去。
原想著必定要摔在堅實的地上,沒想到一個結實的臂膀便把她穩(wěn)穩(wěn)接住,下一刻她就被那鐵鉗子狠狠地定在了胸膛里。
她略顯倉皇地抬起頭,發(fā)現(xiàn)自己與太傅的那張寒氣逼人的俊臉近在咫尺,而那薄唇此時微微開啟,露出里面泛著光的尖尖犬牙,似乎有種一口咬斷自己喉嚨的錯覺。
聶清麟知道:自己的聰明算是顯得過了頭,再抖下去就要自取其辱了,倒是省下了浪費唇舌的功夫。
因為此時瞪著她的不是旁人,而是大魏頂尖兒的權臣,玩弄心機權術的個中好手!
衛(wèi)冷侯一直用一種可怖的陰森看著她,卻不說話,讓人的心里略有些慌張……直到有人過來悄悄說:“太傅,花溪村的匈奴也全部抓住,連同那個張?zhí)t(yī)都一起綁了正送往京城?!?/p>
聶清麟凜然一顫,太傅果然是偷窺許久……應該是什么都知道了。
太傅終于動了,他緊緊地鉗住了懷里的小人兒,快步走出林子,蹭地一下蹦上了一輛準備好的馬車,一路疾馳朝著京城里奔去。
聶清麟被扔進了車廂,自然是老老實實地緊靠著車廂坐著,借著馬車的顛簸,偷眼看一下坐在自己對面的男人,他盤腿坐得筆直,面無表情地一直在看著自己,只是那放在膝蓋上的兩只緊握的拳頭出賣了男人,顯示他正沉浸在巨大的怒火里。
聶清麟覺得自己的牙更疼了,吳閣老的史書上大約是沒了孤膽少年天子的義舉,只多了被佞臣暴打而死的一條可憐蟲……
馬車一路從宮中的偏門,行駛了進來,下了馬車的時候,聶清麟腳踩著那熟悉的青石磚,還沒來得及苦笑,就被一路拖拽進了宮門里。
宮殿一切如故,就是那些跪著的太監(jiān)宮女沒有一個認識的了,安巧兒也不知去了哪兒,根本沒有看到她的身影。
終于進了內殿時,男人的手腕一甩,她便撲倒在了地上,而門在男人的身后密密實實地合上了。
“太傅……”聶清麟只覺得自己的手肘撞得甚痛,怯怯地叫了一聲。
往常這種怯懦的表情,是太傅最愛看的,可現(xiàn)在只會勾起他無限的怒火:倒是個會裝的,是拿著他當那個匈奴莽漢一樣的糊弄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