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沈皇后被她們說得面紅耳赤,眼淚汪汪地。
永安公主心下嘆了口氣:本是同根生,相煎何太急?宮中生活本就不易,何必還互相踩來踩去。小沈皇后大概是宮中唯一實心為皇帝著想的人了。她對這幾位妃嬪并無惡感,但是卻不能容忍她們抱團(tuán)欺負(fù)小沈皇后。宮中的人最勢利不過,今日她們占了小沈皇后的上風(fēng),以后小沈皇后在宮中的生活自己都不知道會是什么樣子。
想到這,便是站起了聲道:“皇后娘娘不說,永安本來還不敢,其實也是早就疲累了,娘娘若是不嫌棄,永安正想要陪著娘娘去宮中說會兒話呢。”說完,就撂下了變了臉色的靜嬪和儀嬪,徑直走了過去。
小沈后一聽,那眼睛里頓時又開始泛淚,感激地看著永安公主。心里想到是:皇上儒,小姑子也是這般體貼,我沈鴻兒真是前世修來的好姻緣!
當(dāng)永安公主與小沈后跨出戲園子時,卻是趕上了群臣們朝堂退朝。
宮里的戲園子離朝堂很近,先皇當(dāng)初這樣的設(shè)計自然有其深意,早朝聽得煩了,只需起身,穿過長廊便是入了戲園子。那時有段時間,宮中常年養(yǎng)著戲班子,甚至有幾位得寵的年輕朝臣的嗓腔圓潤。刮凈胡子涂了脂粉扮相也迷人得緊,經(jīng)常是關(guān)了梨園子胡鬧上一氣,出來時那先皇的唇上也盡掛胭脂。
只是今兒,這梨園的布局的先天缺陷卻是展露無遺。前朝的國相大人正一臉嚴(yán)肅地聽著群臣匯報著各地的民生疾苦,尤其是澧縣洪訊過后的賑災(zāi)情況,那邊梆子聲聲入耳,“姑娘,你在何方,倒是讓大水沖走了嗎”的呼喊調(diào)戲著每一個朝臣的耳朵。
邱相國問:“河道的水利修復(fù)規(guī)整了嗎?各地方統(tǒng)計的人口傷亡幾何?”
那邊高墻外小生高唱:“濤濤洪水浪不絕,水漫兩岸,啊呀--無生機(jī)!”
邱相國強(qiáng)制按捺,又問:“什么時候能夠通船?”
花旦悲切聲起:“再無通船相見時……咿咿呀呀!可真要了奴家的性命!”
邱相國再深呼吸,不由自主地提高嗓門想要壓住那梆鼓聲:“前方線報戰(zhàn)事吃緊,還望戶部各位大人想辦法多多籌備軍糧,免得前方戰(zhàn)士餓了肚皮?!?/p>
一個老旦聲音傳來:“倒是省了糧食,餓死個膽大私會的小妮子!”
“……”
最讓人心焦的是,有幾個朝臣是個品戲精道的老戲迷,雖然立在朝堂上,卻是不知不覺隨著那鼓點微微地抖動起了身子,搖頭晃頭地隨著低唱。要不是被丘明硯大人的一雙厲眼狠狠瞪住,當(dāng)真是要隨著鼓點,抖一下衣袖,擺出個瀟灑迷人的亮相出來。
一場朝會下來,國相丘明硯白凈凈的臉卻似抹了黑鍋底灰一般,殺氣騰騰地下了朝,立在了梨園子的門口靜靜等候。
可是等到梨園子散了戲,小沈后出來時,她身旁的那位公主卻是看得丘明硯一楞。只見那位貴人身著一件天水碧的散花如意云煙裙,發(fā)髻梳得光凈,偏偏將長長的發(fā)尾從一側(cè)臉龐垂下,打入了金線編成一條烏黑的辮子,襯得那張小臉瑩□□嫩。
一看她的模樣,丘明硯便猜出了她是皇帝的胞妹--永安公主。若是那個總是微笑迎人的小皇帝也這番打扮,模樣倒是不會輸給他的這位胞妹吧?
想到這,丘大人的臉色卻是變得更加的不暢快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