虞靈枝懷胎四月的時候兩人才辦婚宴,她本人倒是不大情愿,一是覺得麻煩,二是抹不開面子。
當(dāng)初她與崔珩那場婚事辦得聲勢浩大,上至公卿貴族,下至平民百姓,也沒幾個人不知道了,如今學(xué)做那未出閣女子的模樣再來上一回,還不知要被人在背后怎樣議論。
荊復(fù)看在眼里,一聲不吭,次日虞夫人就帶了些補品登門了,將她念叨得耳朵都起繭子了,直到她承諾一定會辦婚宴,且是風(fēng)光大辦,虞夫人方才放過她。
雖已有了四個月身孕,可她的四肢依舊纖細(xì),只有小腹微微凸起,衣裳穿得寬松些,半點也看不出有孕,姿容姣美更勝從前,兩人不曾操辦婚宴,除了親近的幾個人,沒人會將他們兩個聯(lián)系到一起。正因如此,虞靈枝出門時總會遇到許多郎君上來搭話,其中不乏舊日相識想要與她“重歸于好?!?/p>
加之兩人回虞府時,又在她的閨房找出不少“舊物”來,唯恐她哪天睹物生情,荊復(fù)心中有氣,她倒是不甚在意,爭是不可能同她爭的,原也爭不過她,何況她還懷著孕,平白與她爭執(zhí)倒顯得自己斤斤計較,最好的辦法就是風(fēng)風(fēng)光光辦一場婚宴,把名分坐實了才好。
沒讓虞靈枝操勞,婚事由荊復(fù)一手操辦,如有不懂的,自尋了禮數(shù)周全的長者討教,只讓虞靈枝一心一意待嫁,改好的華美喜服送去她那里教她掌眼,倒比上回成婚還省事,心里頭那點子不情愿也消散了。
荊復(fù)只是想讓所有人都知曉她是他的夫人,好斷了旁人那些不該有的念頭,并非是為了磋磨她,加之又無長輩約束,省去了不少繁文縟節(jié)。
對虞靈枝而言,只是穿著喜服從虞府再走一遭罷了,喜轎她也不是頭一回坐,可不知怎的,她卻有點緊張,迎親隊伍聲勢浩大,一路吹鑼打鼓弄得她的心跳也跟鼓點般密集,不由得埋怨荊復(fù)非要做這么大的排場,等見到那熟悉的面容,下意識唇角微勾,眼角眉梢都露出些喜意。
下一瞬就在眾人驚呼中被他打橫抱起,大步流星地邁進(jìn)了花轎。
“新郎官心疼新娘子咯,走幾步路都不舍得?!?/p>
聽著外頭揶揄的話語,虞靈枝面上有些赧然,瞪了他一眼,還是這般不守規(guī)矩。沒想到荊復(fù)絲毫不收斂,趁她不備飛快地在她面容上親了一下,像是怕她真的惱了,眼疾手快地放下簾子。
白日折騰了一遭,荊復(fù)早早命人將虞靈枝送回房里歇息,一個人留在喜宴上同賓客宴飲,在座的人不乏名門貴族,荊復(fù)始終惦念著初入上京時,崔珩與虞靈枝那個眾人皆知的婚約,特意將婚宴辦得十分盛大。
此前兵戎相見時,這些世家有不少都在他手里吃過虧,借著婚宴的由頭,輪番向他遞酒。
大喜的日子里,荊復(fù)自是來者不拒,聽著那些重復(fù)單一的祝詞,一杯接一杯地下肚,等到虞靈枝來尋人時,他已是面色酡紅,只會木訥點頭喝酒,眾人見她來了,也不好繼續(xù)捉弄荊復(fù),紛紛尋了由頭散去了。
荊復(fù)手上還執(zhí)一酒壺,眼珠一錯不錯盯著她,神色迷離。
虞靈枝奪了酒壺,也不管他是否清醒,沒好氣地訓(xùn)道:“你傻呀,他們說的都是一樣的祝詞,一點新意沒有,明擺著敷衍捉弄你,虧得你還一杯接一杯地喝?!?/p>
荊復(fù)有些遲鈍地望向她,含糊不清道:“好聽?!?/p>
“什么?”
他又不說話了,虞靈枝忽然福至心靈,試探道:“祝愿郎君和夫人白頭偕老,永結(jié)同心?”
“嗯?!?/p>
荊復(fù)咧嘴笑了,模樣瞧著有幾分憨傻,滿意地接過酒壺就要飲下。
她連忙阻止:“還真是個傻的?!闭f罷自己也莫名笑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