燭火光里,盛和光垂著眸,面容清瘦,可是仍是俊美無比,棱角分明,眉峰銳利。
阿旋坐在一旁,抱著食盒,想起剛才語笑嫣然的小寒,沒來由地覺得小寒若是在三爺身邊,看起來必定十分登對。
三爺都十八歲了,還沒有對哪個女子有過好臉色。阿旋雖然才十四五歲,卻早對安大娘家的安姐兒上了心的,每次休息了,就到外頭莊子找安姐兒,不知多開心。安姐兒又會做好吃的,還會給他縫制衣衫。
三爺也該找個女人,知冷知熱才好。
可是,想到從前被趕出去的好些個丫鬟,阿旋更加發(fā)愁了。
也不知小寒姑娘能不能讓三爺改觀。
不過,小寒姑娘是比從前的丫鬟都漂亮,還懂事,不會哭鬧著貼上來,還能干,懂得下廚,以后也可以給三爺做些吃食。
阿旋決定,多在三爺面前提提小寒姑娘的好。日子久了,說不定三爺就有興趣了。畢竟,日久見人心,對不對?
盛和光根本不知道自己的小廝在腦中對自己各種同情。
他此時在想的是,父親過十來日就要到來的四十五歲的壽宴。此地風(fēng)俗,四十四歲乃是第一重鬼門關(guān),若是過了,能無災(zāi)無難到六十六。因此,四十五歲壽宴,是要大辦宴席的。身為兒子,自然必須參加。
他平日深居簡出,王妃馬氏也好,幾個兄弟也罷,想要為難他,幾乎是不可能。但是,到了壽宴之上,就不排除有人動了歪心思。
他面無表情地盤算著,到時候該如何表現(xiàn)才好。
接下來幾日,仍舊是雷雨交加,小寒每日早晚給崔嬤嬤按摩腿部,得了崔嬤嬤的允許,還用上了針灸和此前她制作的香料,有安神補腦、祛除腫痛的功效。
崔嬤嬤的腿病已是發(fā)作了好幾年,被折磨得早已沒辦法,看了郎中也是不頂用。沒想到今年得了小寒的按摩,竟是情況漸好,沒那么痛了。
崔嬤嬤整個人松快下來,吃得香,睡得香,才過了幾日,滄海院里人人都夸贊崔嬤嬤氣色好。
崔嬤嬤看著小寒,表情更是溫和不少。
這一日小寒給崔嬤嬤針灸,兩人有一搭沒一搭地說著話。
“你學(xué)的東西可真是不少,還得學(xué)制香和針灸?”崔嬤嬤問。
小寒點頭:“我所學(xué)的,不過都是為了侍奉貴人。從前養(yǎng)育我的媽媽說了,越是位高權(quán)重的人,越是殫精竭慮。每日疲勞之時,若是能有人燃起安神香,松快松快身子,便是再好不過?!?/p>
崔嬤嬤看著小寒艶麗卻又清雅的面容,問:“小寒,你可是真想侍奉三爺?”
小寒聞言,俏臉微紅,輕聲道:“那是自然。只要在三爺身邊,無論做什么,也是可以的?!?/p>
崔嬤嬤又道:“你進了滄海院也快兩個月了,我看著,你跟從前來的丫鬟,頗為不同,知書達禮,也懂規(guī)矩。”她頓了一下,斟酌了下,繼續(xù)道,“三爺脾氣可不太好,到他身邊伺候,得謹(jǐn)言慎行?!?/p>
“三爺讀的書比我多,總不會故意刁難我。我認(rèn)真做事就是了?!毙『袂轭H為堅定。
盛和光脾氣不好,大概是因為睡得不好,所以會心浮氣躁。小寒有信心,只要他舒服了,腿腳好了,心情也就好起來。
崔嬤嬤拍拍她的手:“既如此,我尋個機會與三爺說一說?!?/p>
到了第二日早上,崔嬤嬤入了主屋,向盛和光回稟盛王爺壽宴的賀禮之事。
最近已近八月,早晚天氣有些涼意。盛和光坐在輪椅上,一張薄毯蓋住了腿部,手里拿著一卷書,聽著崔嬤嬤的回稟。
諸事已經(jīng)備妥。
盛和光笑笑:“辛苦嬤嬤了?!?/p>
“這乃是奴婢的本分。”崔嬤嬤見他心情頗好的樣子,就道,“三爺,您這屋里如今只有阿旋一個,不若叫個丫頭來,侍奉左右?女孩子總是要細(xì)心一些,我看那個新來的丫鬟小寒還不錯?!?/p>
盛和光頭一次聽到崔嬤嬤說這樣的話,有些詫異,又有些不以為然,問道:“怎的不錯法?”
“小寒懂規(guī)矩,不吵不鬧,待人有禮,更要緊的是,她略懂些制香技巧和按摩手法,奴婢的腿病緩解了不少。奴婢本擔(dān)心她的香料里有問題,還特地偷偷拿了一些讓秦郎中看了,秦郎中看了是贊不絕口,說配方甚妙,幷無有害之物。”
盛和光神色一凜,狹長的鳳眼里閃過嗜血的光:“嗯?懂得醫(yī)術(shù)?難不成還想害我一回?”
崔嬤嬤看盛和光神色不善,忙道:“三爺,如今滄海院的身份擺在這里,您確實得事事小心。若真要讓小寒到你身邊伺候,自然得查清楚了?!?/p>
盛和光冷笑兩聲,想起這幾日來,阿旋說起這揚州瘦馬做的吃食,眉飛色舞的樣子,不由得道:“這女子倒是有些心機,怕是連嬤嬤你也和阿旋一般,著了她的道了!”
崔嬤嬤勸道:“三爺,您如今也是長大成人,王妃她上天有靈,定然盼望著你成家立業(yè),開枝散葉,過得開開心心的。總不能把所有的女人拒之門外。不妨就從小寒這里試一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