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寒感受到了,很想告訴她們,不用憐憫她,她本不是真的來做通房的??墒牵@事情又不能告訴別人。她心中郁卒,只能努力吃飯。
正吃了幾口,廚下幫傭的季嫂子從外頭進(jìn)來,手里拿著傘,雨水滴答到地板上。
“崔嬤嬤怎樣了?”安大娘面帶關(guān)切問道。
季嫂子搖搖頭,面帶憂色:“不怎樣,還是疼得厲害。我給她按摩了一會,可是看著沒啥用處。陳年舊疾了,風(fēng)雨天就犯,郎中來了,也沒啥用處?!?/p>
小寒聞言,楞了一下,放下了筷子,問道:“季嫂子,崔嬤嬤腿腳不舒服么?”
季嫂子點頭:“是啊。疼得下不了床來……”
小寒立即站了起來,放下筷子,連披風(fēng)都沒有拿,就出門去了。
這是她等待已久的機(jī)會。
她走到崔嬤嬤的住處外頭,剛走到門口,就聽到隱隱約約、時斷時續(xù)的□□聲。走到門外,聽得越發(fā)清楚,痛苦之意顯而易見。
小寒敲了敲門,里頭崔嬤嬤應(yīng)了,她打開門進(jìn)去。天色晦暗,屋里沒有點燈,一片幽暗。屋里滿溢著一股跌打藥水的味道,有些嗆鼻。
“嬤嬤,你怎么樣了?”小寒摸索著點了燈,問道。
“沒事,老胳膊老腿了?!贝迡邒叩穆曇粲袣鉄o力,顯是飽受折磨。
燈光照亮了床鋪,崔嬤嬤半靠在床鋪之上,面色蒼白,嘴唇發(fā)白,額頭汗涔涔的,鬢發(fā)已濕。
小寒坐到床邊,問:“嬤嬤怎的不找郎中看看?”說著,伸手去看崔嬤嬤的腿。
“老病了。等風(fēng)雨停了,也就好了,忍一忍就過去了?!贝迡邒咭桓耐諊?yán)肅的模樣,顯得虛弱無力。
小寒雙手按上嬤嬤的腿,說:“我從前學(xué)過。正好可以給您按一按,會舒服一點?!?/p>
崔嬤嬤不太相信地看著小寒:“真的有用嗎?以前郎中也給我按摩,但是用處不大?!?/p>
小寒笑著說:“您放心,肯定能讓您舒服一些?!?/p>
崔嬤嬤猶豫了一下,說:“那就試試看吧?!?/p>
小寒點點頭,按照師父教的手法,開始給崔嬤嬤按摩腿部。她的手掌柔軟而微涼,力道適中地按壓在腿部以上,剛開始也不覺得有什么特別,可是漸漸用了力,原先隱隱疼痛的腿骨倒是漸漸松泛下來了。
崔嬤嬤緊繃了一個下午的身子,也慢慢放松了下來。雖然還有些微微疼痛,卻是幾乎可以忽視了。
崔嬤嬤躺在靠枕之上,差點睡了過去。
外頭一陣驚雷,她吃了一驚,方又清醒過來。就見小寒仍在給自己按摩,手上力氣不減,臉蛋紅撲撲的,鼻尖沁出汗水來。
崔嬤嬤不由得道:“小寒,你歇一會吧,我好多了?!?/p>
這是崔嬤嬤頭一次喊自己的名字,語氣還甚是溫和。小寒精神一振,搖搖頭,道:“這是陳年的毛病,得按摩久一點,不然今晚恐怕沒辦法睡覺?!?/p>
崔嬤嬤又問:“你這手法是從哪里學(xué)來的?竟是比郎中還好?”她看著小寒,目光之中隱含探究之意。
小寒手上的功夫毫不停頓,道:“我從前在揚州時,養(yǎng)育我的媽媽腿腳也有毛病,我跟著診治的郎中學(xué)的?!?/p>
崔嬤嬤又問了些問題,諸如小寒從前在揚州哪里啊,媽媽姓甚名誰,小寒一一回答,回答完畢,給崔嬤嬤的按摩也告一段落。說好了明天再來按摩,小寒就離開了。
崔嬤嬤卻望著油燈燭火陷入了沉思之中。三爺這些年,也飽受腿傷的折磨,他發(fā)作時,她在身邊,只恨不能以身相替。
就不知這女子的手法是否有用,或者這女子所提到的郎中是誰,能不能尋了替三爺醫(yī)治。
崔嬤嬤打定主意,先用自己的陳年舊疾,試一試小寒。若是自己真當(dāng)無事,再告訴三爺此事。到時,將小寒的身世來歷查清楚了,再服侍三爺就是了。
小寒出了崔嬤嬤的屋子,外頭天色已全然暗下來,又是大雨傾盆。這一回,崔嬤嬤給了她一把雨傘。小寒心中高興,只要將崔嬤嬤的病情穩(wěn)定住了,崔嬤嬤必然就會將自己引見給盛和光了。
她忍不住哼起了小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