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5、第 25 章

韋子善正在劇院后臺補妝，他們話劇團新上了一部話劇《風沙》， 他是男主角。這部話劇反響不錯， 后續(xù)可能要加場演出。

蔡欣佩拿著計劃表走進來， 化妝的小何叫了一聲“蔡姐”， 她是韋子善的助理，從韋子善進劇院時就跟著他，兩人已經(jīng)搭檔了十多年了。

“今天人氣夠可以啊?！彼齽倧膭≡哼^來， 現(xiàn)在還沒開演，劇院里已經(jīng)坐滿等開場了。

小何給韋子善將眉毛補好， 和蔡欣佩說道：“《風沙》的熱度太高了， 好像要開巡演?！?/p>

“不是好像?！辈绦琅鍖⑹稚系挠媱澅矸诺阶雷由?，跟韋子善說道：“四月十五去臨省丘城演出?！?/p>

劇團每年都會有劇出巡演，但一般巡演一兩場后就結(jié)束， 他們都看得出《風沙》的熱度，估計今天一年都要出差去外地。

“丘城后面是哪個城市？”韋子善問道。

蔡欣佩笑起來， 說道：“要看丘城反響如何啊， 要是效果好，還有可能出國呢。要是不好， 就……等會，我有電話?！?/p>

韋子善看著計劃表， 聽著她打電話。

“嗯， 你晚上自己坐地鐵回去，奶奶在家。今天學習怎么樣？行，高三了， 自己抓點緊啊。好了，我還有工作，先掛了。”

蔡欣佩今年四十，比韋子善大兩歲，她有個美滿的家庭，有兩個孩子。大兒子今年上高三，她每天都要和大兒子通電話。

平時韋子善不怎么注意這些，但今天聽了蔡欣佩的電話后問道：“現(xiàn)在不是寒假么？”

將手機收起來，蔡欣佩說：“寒假要上輔導班啊，除非成績特別好不需要輔導。其實成績好的更應(yīng)該去上輔導班，不然后面會被人跟上。”

說道這里，蔡欣佩反應(yīng)過來，驚訝了一下后，想明白了。她抿唇看著韋子善，問道：“你女兒成績怎么樣？”

韋子善對韋如夏的了解，就是一張白紙。

蔡欣佩看著他的反應(yīng)，嘆了口氣，說道：“你好歹關(guān)心一下學習吧?！?/p>

演出結(jié)束韋子善回到家里時，已經(jīng)是晚上九點了。他打開門進去，韋如夏從廚房里走出來。父女倆一對面，空氣里又是一陣沉默。

父親的眉眼里皆是疲憊，韋如夏抿抿唇，聲音不大，她問道：“李阿姨今天有事沒來，我做了晚飯，要吃嗎？”

“嗯。”韋子善應(yīng)了一聲，將大衣脫下，跟著韋如夏進了餐廳。

餐廳的桌子上擺了四道菜，兩道安城本幫菜，兩道北方菜。韋子善坐下的時候，韋如夏將米飯盛好，遞給他之后坐在了他的對面。

兩人上次雖然在月季花架下說開了，但也只是開了一個頭，互相矛盾重重，不了解不清楚對方，要想真正融洽，還要好長的路要走。

餐廳里只有筷子不小心碰到瓷盤的聲音，寂靜又空曠，頭頂?shù)鯚羧岷偷臒艄鉃⒙湓诟概畟z身上，將兩人的影子往后拉開，好像距離越來越遠。

韋如夏夾了一筷子青菜，看著韋子善幷沒有吃多少，她抬頭看著，問道：“很難吃嗎？”

她做的還是在奶奶家做的那道，這道菜已經(jīng)得到了韋子善的一次肯定，她沒有嘗試其他的，怕他更吃不慣。

抬眼看了看對面的韋如夏，韋子善解釋道：“最近會一直有演出，要控制體重。”

做演員也十分不容易，晚飯沒吃，過了點以后，也要一直餓著。

“我下次做的清淡點?！表f如夏說著，扒了一口米飯。

韋子善感受的出來，在他們兩人關(guān)系緩和的過程中，韋如夏一直在試探性地接近他。她是個發(fā)現(xiàn)問題后就及時處理問題的性格，不會像他那樣是保守派，會選擇去遺忘問題。

看著她很快吃完半碗米飯，應(yīng)該是沒吃晚飯一直等著他。韋子善將筷子放下，他沒有離開，看著韋如夏道：“你這次期末考試考得怎么樣？”

視線內(nèi)，孩子扒著米飯的手頓了一下，抬起頭后，一雙淺棕色的眼睛明亮又清澈。

這不算是個好話題，任何關(guān)系的父女但凡聊到學習成績，似乎都會冷場。

將唇角的飯粒吃掉，韋如夏動了動嘴巴將米飯咽下去，底氣不足地回答道：“在班里中下游，我下次會往前趕?！?/p>

奶奶住院后，她心思多少受了影響，期末考試考得不算理想。

既然是中下游，那就有進步的空間，韋子善得到回答后，問了一句：“你要不要報寒假輔導班？”

小孩扒著米飯的手又是一頓。

韋子善沒有養(yǎng)過孩子，他不知道該如何養(yǎng)這么大的一個孩子?？粗f如夏抬頭看他，韋子善解釋道：“我的助理，你蔡阿姨她兒子上高三，一直在上寒假輔導班。她說現(xiàn)在的高中生都有上，你想去嗎？”

韋子善話說得很慢，像是復述著別人教給他的話一樣，他說得陌生，韋如夏聽得也陌生。就是因為陌生，韋如夏唇角牽了起來，她從沒有從韋子善嘴里聽過這種話。

韋如夏眼角彎彎，和父親說道：“可是快開學了呀?！?/p>

今天是初十，距離開學還有五天，輔導班估計也都散課了。

“啊。”這幾天工作太忙，都忘了時間了，寒假短，一般元宵節(jié)后就要開學了。

韋子善再次沉默，韋如夏卻覺得餐廳里的氣氛像是融化了的小溪，潺潺流了起來。她笑看著父親，問道：“你在關(guān)心我嗎？”

喝了口水，韋子善看著她臉上的笑，神情一緩，沒有否認。

“嗯?！?/p>

“我很開心。”韋如夏說完自己的感受，低頭繼續(xù)吃飯，唇角就在碗邊，翹起一個大大的弧度。

她很容易滿足，她能感受到父親對他的關(guān)心里滿是笨拙。但是沒事呀，慢慢就會變好的。

韋子善看著她唇角的笑，淺棕色雙眸里的疲憊被沖淡了些，他揚了揚唇角，父女倆笑起來一個樣。

“元宵節(jié)去伊鎮(zhèn)給你奶奶送湯圓?！表f子善說。

提到奶奶，兩人均是心頭一壓。元宵節(jié)是奶奶去世后第一個節(jié)日，而湯圓也是奶奶和他們最后的回憶。

“嗯?！表f如夏帶著鼻音回了一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