凝洛湊到井邊向下看,一股清涼的潮濕之氣撲面而來:“是不是要再放點(diǎn)繩子?”
說著,凝洛便去抓井繩,而易雪卻悄悄放開了手中的繩子。
凝洛專心地將井繩又往下放了一些,突然就在井水的倒影中看到易雪猛地向她伸手推過來。
凝洛本就一只手扶著井沿,情急之下猛地松開井繩直起身就朝身側(cè)的易雪揮了一掌。
只是那一掌卻沒打到,被易雪堪堪躲過了,只掃到了她的鬢角,頭發(fā)都亂了。
“你干嘛呀!”凝洛還沒開口,易雪卻先氣急敗壞地質(zhì)問道。
“我還要問你干嘛呢!”凝洛心中有氣,不免聲色俱厲。
易雪倒是面不改色,故作鎮(zhèn)定地問道:“我怎么了?”
凝洛盯住易雪冷笑一聲:“做了這種虧心事,可要提防著鬼敲門??!”
她沒想到易雪竟然要害她,而且是打算要她性命,一個(gè)未嫁的姑娘人心竟能險(xiǎn)惡至此也真是讓人嘆為觀止。
易雪聽了凝洛的話卻只是心虛地轉(zhuǎn)過頭:“聽不懂你在說什么。”
“陸寧怎么還不回來?我去找找她!”說完拔腿便走,再不給凝洛說話的機(jī)會(huì)。
凝洛望了一眼井中晃動(dòng)的水面,倒影也雜亂起來,像是將現(xiàn)實(shí)也打亂了似的。
她無心在這里等著品嘗什么瓜果,便邁步打算回齋房,只是邁出一步后卻在地上的雜草中看見了一個(gè)亮晶晶的東西。
彎腰撿了起來,竟是易雪的一只墜子,想來是方才凝洛揮過去的那一下給她打掉了,凝洛將那墜子攥在手心里,不動(dòng)聲色地回房去了。
在廟里住了一夜,二位夫人便各自帶著自己的孩子準(zhǔn)備離開,山門外又向那主持表達(dá)了一番謝意,一行人這才要上各家的馬車。
“易雪姑娘!”卻突然有男子的聲音傳來,眾人詫異間紛紛轉(zhuǎn)過身看著一位沙彌走出山門向他們走來。
就連山門處的主持也是一臉疑惑地應(yīng)對眾人詢問的眼神,眾人看著那位年輕帥氣的沙彌走到易雪面前,俱都一臉驚訝,唯有凝洛垂下眼簾,嘴角閃過不易讓人察覺得微笑。
那沙彌先向易雪行了個(gè)佛禮,這才說道:“姑娘,小僧自幼遁入空門,早已斷卻紅塵諸事,昨晚姑娘贈(zèng)與小僧的墜子,還請收回去吧!”
說完,那沙彌掌心向著易雪一攤,里面赫然出現(xiàn)易雪前一日戴過的一只墜子!
易雪臉上的血色瞬間褪盡,還未開口說什么,易夫人已然沖了過來:“這是怎么回事?”
寺里的主持和幾個(gè)沙彌,陸家人和下人,易夫人不只帶了易雪,還帶了易雪的嬸子大娘幷他們家的媳婦,再加上各家的下人,均尷尬地站在那里。
易雪只覺有嘴說不清,周圍各色的眼光簡直能把她吃掉,想到自己的名聲竟然在這么多人面前受損,心中只覺痛苦無比。
“是你!”易雪猛地只向凝洛,幾乎是從牙縫里惡狠狠地?cái)D出話來,“都是你害的我!”
凝洛迷茫又無辜,求助似的看了易夫人一眼。
易夫人登時(shí)大怒,一掌甩在易雪臉上:“你那墜子明明白白待在那人手里,關(guān)陸家少奶奶什么事!”
“沒想到你竟然能做出這種不知廉恥的事!”
易夫人見那沙彌仍托著那只明晃晃的墜子,心里的氣便不打一處來,一把拿過沖易雪摔過去:“我真是白養(yǎng)了你!”
易雪捂著半邊臉,蒼白地解釋道:“不是我!我沒有!”
易夫人見此事已經(jīng)鬧得眾人都知道了,甚至山門口還有別的小沙彌不斷探出頭來,一把拉住易雪的胳膊怒道:“上車!”
易雪滿肚子的苦說不出,心中很想要把身上的污水洗干凈,可是她根本不知道她丟失的那只墜子如何到了那沙彌的手中,也不知道那沙彌為何認(rèn)定了是她所贈(zèng)。她只知道,沙彌的話一出口,那墜子一出現(xiàn)在他手中,她就已經(jīng)是百口莫辯了。
陸夫人見易夫人暴怒,知道此時(shí)安慰勸解也無濟(jì)于事,便默默地帶著凝洛和陸寧上了馬車。
坐好之后,凝洛微笑著說道:“昨日母親說廟中的西瓜甜美,方才臨行前我找主持買了幾個(gè),回去我們也用井水冰了,然后一起去老太太房里吃吧!”
陸夫人見兒媳努力緩和氣氛,心中也是欣慰得很,便笑著夸贊道:“到底還是你懂事!”
只有陸寧還如墜夢中一般,喃喃自語道:“易雪怎么這樣了呢?”
回到家中不久,凝洛便聽陸寧說易雪出嫁了,嫁得很匆忙,甚至大家都不清楚男方是什么樣的人家,下嫁是肯定的,而且離京城很遠(yuǎn)很遠(yuǎn)。
凝洛微微一笑,存了害人之心的人,再凄慘也不值得同情。
又過了一段時(shí)日,朝中竟來消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