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鐘緋云一開口就把陸夫人心里的那點子安慰打得片甲不留:“母親,難道我連吃點什么東西都要過大嫂的帳嗎?那燕窩對咱們家來說也算不得多貴重的東西,怎么就不能隨意吃得了?”
卻原來是興師問罪來的,陸夫人看著鐘緋云暗想。從前住在陸家時也算是個溫婉賢淑的姑娘,如今成了兒媳,倒讓她看出不對來了。
“家里就是凝洛管家的?!标懛蛉酥苯踊亓艘痪洌恍枰忉尀槭裁匆^凝洛那邊的帳,更不需要解釋東西貴重不貴重,只這一句也就夠了。
鐘緋云被這句話堵得心里憋屈,又覺得連吃個燕窩還要看人臉色心里委屈,可婆婆幷不想做主的樣子,她那么說自然代表一切以凝洛的規(guī)矩為準(zhǔn)。
鐘緋云換了更柔和的語氣,試探著跟陸夫人笑道:“這么大的一個家,只讓大嫂一個人管著,也未免太辛苦她?!?/p>
“如今我也過了門,”鐘緋云一副體貼的樣子,“倒可以幫著大嫂分擔(dān)一下?!?/p>
管家的權(quán)力不能獨獨握在凝洛手里,她必須想辦法奪過一部分甚至全部的管家權(quán)。
陸夫人臉色幷不好看:“咱們家沒那個規(guī)矩。”
鐘緋云氣結(jié),什么規(guī)矩不是人定的?就算這個家現(xiàn)在是凝洛管著,老太太或者陸夫人說一句話誰敢不聽?
這婆婆根本就沒將她這個二兒媳放在心上,也不給她分毫管家的機(jī)會。
心里對婆婆有了怨言,鐘緋云便不想再面對陸夫人,接下來幾日都稱病不去晨昏定省,陸夫人心里自然也對鐘緋云多了曾隔閡。
待到鐘緋云想明白婆婆不能得罪,奪權(quán)要慢慢來,須得尋個凝洛管家出紕漏的機(jī)會而再次恢復(fù)去陸夫人房里伺候的殷勤模樣時,陸夫人已經(jīng)對鐘緋云的本質(zhì)有所感知了。
老太太和陸夫人看凝洛每日為家事操心個不停,從前不曾轉(zhuǎn)過的角角落落都走了個遍,知道她是思念擔(dān)心陸宸故意讓自己忙碌,便都有些不忍心,只是凝洛自己不提,別人也不好勸慰,最終二人一商量決計讓凝洛回娘家輕松幾日。
凝洛看著婆婆給準(zhǔn)備的一馬車東西有些哭笑不得:“母親,您給我準(zhǔn)備了這些,是不打算讓我回來了嗎?”
“這說的什么話!”陸夫人半是責(zé)怪地說,“只是幾套新被褥,我想著你有日子沒回娘家了,這次又是突然回去,家中的被褥未必來得及晾曬,不如直接帶過去反倒方便。”
“還有在家吃著的補(bǔ)品回去也不要斷了,我還多給你備了一些,你回去給家里人分分?!标懛蛉死宓氖?,絮絮叨叨地不放心,“你最近瘦了許多,還沒補(bǔ)回來,回去可千萬記得吃。”
鐘緋云在一旁終于忍不?。骸澳赣H對大嫂這么周到,不知情的人看了誰會以為這是送兒媳回娘家?都會以為是送女兒回婆家呢吧!”
鐘緋云心里又憋著氣,她回門的時候婆婆給她帶的東西也不過如此,如今凝洛只是普通的回娘家的,婆婆竟然給她帶那么多補(bǔ)品,憑什么?
陸寧在一旁不滿:“二嫂是說母親對大嫂比對我還好嗎?”
陸夫人也覺得鐘緋云的話里帶刺兒似的,明明是帶了撒嬌的語氣,可總覺得那話說的別有用心。
“你和凝洛兩個在我心里都跟陸寧是一樣的!”陸夫人笑著向鐘緋云說了一句,卻笑得沒有溫度。
陸寧催著凝洛上車:“大嫂快上車吧!過兩日我去接你回來?!?/p>
凝洛一面笑著說了一句“我這還沒走你就惦記著接我回來了”,一面被陸寧扶著上了車。
鐘緋云假笑著,心里卻對凝洛怨恨更深,她從小和陸宣陸寧一起長大,陸夫人和老太太也都喜歡她的,不過是比凝洛晚些進(jìn)門,怎么那些寵愛就全不見了?
林成川得了凝洛在路上的消息,早早的就帶著全家在門外等。這個女兒嫁的那樣好,林成川只覺揚(yáng)眉吐氣,雖然自己一生幷不得意,親家有權(quán)有勢也會被人高看一眼。
杜氏眼見凝洛不可能再被她所控,便想著與凝洛緩和一下關(guān)系,雖然會丟點面子,可若是凝洛心軟,她總不會吃虧的。
凝月養(yǎng)好了傷便不敢再想著陸宸的事,又見凝洛后來也不提那次的事,想來陸宸幷未跟凝洛說。若是能與凝洛搞好關(guān)系,以凝洛現(xiàn)在的見識和人脈,只要她肯幫忙,凝月說不定還能尋門好親事。
宋姨娘帶著出塵和杜氏凝月幷排站著,他們大概是這個家里唯二的不存私心,只單純的為能見到凝洛而高興的人了。
只是凝洛一下車就被林成川和杜氏母女圍住了,宋姨娘和出塵不好擠過去,也只好站在后面看著凝洛微笑。
凝洛應(yīng)付著面前的三人,也向著宋姨娘母子微笑:“姨娘,出塵!”
林成川回首望了一眼,這才對凝洛道:“走,回家去!”
杜氏聞言也給凝洛讓開了路,凝月則厚著臉皮挽住了凝洛的胳膊:“姐姐,你這次回來可要多住幾日!”
凝洛看了一眼自己被挽著的胳膊,聽著凝月故作親熱的話,淡淡一笑將胳膊抽了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