卻是谷雨匆匆覆命來了:“二小姐,大小姐不在院里。”
“不在?”凝月一楞,難道已經(jīng)來了?
“那你這來回的路上可曾看見她了?”
“不曾,”谷雨搖搖頭,“不過方才我看大小姐身邊的白露拿了件什么衣服往近月樓那邊去了?!?/p>
凝月下意識(shí)地望向近月樓的方向,正見樓上一扇窗子微微開著,她微微瞇起眼睛詭笑一聲,低聲自語道:“原來如此。”
說完轉(zhuǎn)身便向桃林走去,邊走邊朗聲道:“今年這桃花好像開得比往年早些,谷雨,你說是嗎?”
谷雨亦步亦趨地跟上,雖有些不明所以,但仍答道:“是呢,許是今年比往年暖的緣故?!?/p>
說完便瞧見前方有人停住了腳步回過身來。
凝月倒像是十分意外似的,停頓了一下才走上前去:“表哥?你也來賞花?”
孫然也向著凝月走了幾步,待到二人相距三尺左右時(shí)便立?。骸耙恢庇洅熘司思业倪@處桃林,方才路過的時(shí)候見滿園春色便忍不住過來觀賞了片刻。”
凝月隨意地掃了一眼桃林,向?qū)O然嬌笑道:“這桃林雖美,怎奈我們置身其中只見一斑,若是能窺見全豹,那又是另一番景象了!”
孫然微笑點(diǎn)頭:“表妹說的是,只可惜我們幷無羽翼,更無法飛躍這桃林之上?!?/p>
凝月掩嘴一笑:“表哥想太多了,你看那處近月樓,正是觀賞這桃林全貌的好去處呢!”
孫然順著凝月的手指望去,確見一小樓立于花園一角。
“不如我為表哥帶路,咱們?nèi)巧弦挥^?”凝月希冀地望著孫然。
孫然猶豫了一下,小時(shí)候他與舅舅家的妹妹們倒常一處玩兒的,如今大了也懂得應(yīng)該避嫌,于是心里便有些拿不準(zhǔn)是婉拒了凝月的提議,還是大大方方地跟去。
凝月似是看透了他的想法,嬌笑道:“表哥如今大了怎么反而沒小時(shí)候那股爽利干脆了?況且我還帶著丫鬟,不過是為表哥引路,別人看到還能說什么不成?”
孫然也覺得若是推辭了也有些矯情,便欣然道:“那便煩請(qǐng)表妹帶路了!”
白露為凝洛披上披風(fēng)便退后一步和小滿立在凝洛身后,凝洛正翻看一本志異的書籍,其實(shí)林家請(qǐng)的先生是不許林家的孩子們讀這種書的,說是怕移了心性,看癡了出去壞了先生的名聲。
凝洛從前也覺得讀書自然是經(jīng)子史集為上,可有一次她無意中在父親書房里發(fā)現(xiàn)了這本書,也不知是出于什么心理就給帶回去了。
一想到那位雖然家中諸事不管,但到底時(shí)刻維持著一家之主的樣子的父親會(huì)看這類的書籍,她心里就對(duì)父親多了一份親切。
只是雖然書被她帶回自己房里,她卻從未拿出來看過,直到前幾日重生,她才覺得這類書也許幷不全然是杜撰的。
也許多涉獵一些這類的書籍,她才能理解此時(shí)自己為何出現(xiàn)在這里,而不是16歲的那座孤墳中。
園子里青草混著泥土的香氣,被微微的風(fēng)夾帶著吹進(jìn)來,凝洛看書看得入神,一時(shí)竟忘了身在何處。
直到樓里突然有了響動(dòng)。
凝洛的思緒從書上移開,屏氣聽了一下,只聽聞?dòng)信诱f話的聲音,還有男子溫和的應(yīng)答聲。
凝洛放下書,起身向窗外望了一眼,那片粉色的桃林仍在陽光下舒展著。
“冬天沒有人來,管這處灑掃的小廝便偷了懶,這到處是塵土的樣子讓表哥見笑了!”是凝月的聲音,帶著平時(shí)少有的甜膩。
“也是人之常情,我貿(mào)然前來倒是有些唐突了!”孫然好脾氣地回答道。
白露和小滿聽見對(duì)話漸漸上來也是有些意外,看了看樓梯口,又有些無奈地看向凝洛。
“姑娘……”白露低聲開口,卻也不知道說什么。
凝洛卻淡定得很。
先前她疑心凝月是故意引她去桃林,如今看來倒沒冤枉她,這與前世的不同讓她疑惑,難道說,前世凝月也曾想要相約,卻剛巧趕上她自己去了桃林?
顯然她今日的推脫和躲藏都于事無補(bǔ),凝月是打定主意讓表哥見到一臉?biāo)火璧乃恕?/p>
看到兩位丫鬟正無助似的望著她,凝洛道:“無妨?!?/p>
她幷不在乎孫然怎么想她
都是做過鬼的人,還會(huì)怕人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