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氏是不指望有自己的兒子了,當(dāng)年用藥強(qiáng)行懷上凝月傷了身子,她早就認(rèn)了。
如果不是有孕,林成川又怎么會那么痛快地娶她?所以她倒是不后悔,況且當(dāng)時年輕,雖然給她藥的人向她說過最壞的后果,她還是一意孤行地吃了下去。
只要能順利進(jìn)入林家,再好好調(diào)養(yǎng)進(jìn)補(bǔ),說不定就能再生個兒子。
倒確實有過身孕,卻每每不到三個月就掉了,幾次三番下來,她終于認(rèn)清了事實,便不再強(qiáng)求,為林成川納了一房妾。
那小妾的運氣倒是真好,竟然一下就生出了兒子,杜氏雖然心中不快,到底也沒有明面上為難那母子。
畢竟,如果林成川一直無子,她還得想法子繼續(xù)幫他納妾的。
而且絕妙的是,這小妾母子都怯弱得很,對她這說一不二的當(dāng)家主母地位毫無威脅。
就在杜氏感嘆林出塵便是出息了也跟她沒關(guān)系的時候,宋姨娘挑了個林成川宿在慈心院的夜晚悄悄來到芙蕖院。
對于宋姨娘的到來,凝洛幷不感到意外。
宋姨娘被丫鬟請著座了,又見丫鬟奉上茶來,忙雙手接了放到桌上,然后有些拘謹(jǐn)?shù)乜聪蚰濉?/p>
“這么晚過來,擾了姑娘歇息吧?”宋姨娘有些過意不去。
“沒有的事,”凝洛淡聲回道,“如今天長了,都睡不了那么早了?!?/p>
宋姨娘伸手向左側(cè)的袖袋中摸了一下,卻又空著手出來:“姑娘的性子和以前不大一樣了……”
宋姨娘這話說的有些底氣不足,像是怕凝洛聽了會不高興似的。
凝洛向宋姨娘安撫道:“人長大了總會變的?!?/p>
宋姨娘連連點頭:“是!是,大了總會變的……”
又看著一處若有所思道:“也不知出塵以后會變成什么樣?”
凝洛笑笑:“等父親為弟弟挑一個學(xué)問好的先生,出塵定然會大有長進(jìn),以后會有出息的!”
宋姨娘又隔著衣袖輕輕捏了捏袖袋,又向凝洛的方向湊了湊,臉上盡是感激之情:“說起換先生的事,還要謝謝姑娘,若不是姑娘,出塵他……”
宋姨娘說著眼圈一紅,忙轉(zhuǎn)過頭去飛快地拭淚,又很快轉(zhuǎn)回頭來:“總之,謝謝姑娘了!”
“姨娘不必如此客氣,出塵是我的弟弟,我自然是盼著他好的?!?/p>
凝洛頓了一下,又向宋姨娘道:“姨娘叫我名字便好。”
宋姨娘感激地笑笑,終于伸手向袖袋中摸出一樣?xùn)|西來:“我也沒什么能拿得出手的東西,也就繡的東西還能看。從聽出塵說你帶他來芙蕖院吃東西那天我就開始繡這荷包,今日剛好趕出來了,還請姑娘不要嫌棄?!?/p>
凝洛起身接了過來,一看之下,便覺喜歡,當(dāng)下夸道:“從前我就聽下人們說過,姨娘繡的東西最是靈巧生動,不想今日竟能得著一件!”
看了凝洛的反應(yīng),宋姨娘忐忑的心總算安穩(wěn)了一些,聽著凝洛夸贊的話卻又不好意思起來。
凝洛笑著輕輕撫摸著那荷包,不說花樣精巧,便是所用的繡線也都是上等的,可見宋姨娘為了這個謝禮很是用了一番心思。
“若是以后我有什么花樣不會繡,可要去請教姨娘了!”凝洛抬頭看向宋姨娘。
宋姨娘受寵若驚:“姑娘盡管吩咐人去叫我!”
她自幼學(xué)繡花以補(bǔ)貼家用,嫁人之后有了伺候的人,也放下過一段時間,后來日日無聊又拾了起來,沒想到竟還能有用得著的地方。
“還有出塵,”宋姨娘又接著說道,“還要煩請姑娘多多提點,讓他多跟著姑娘學(xué)學(xué),不要像我那么怯懦?!?/p>
“若是這性子一直這樣,我將來真是沒指望了!”宋姨娘說著就又抹淚來。
“姨娘不必憂心,”凝洛勸解道,“出塵還小,幷未定性。日后讓他多讀讀書,多外出走走,等他書讀得多了,見識多了,自然不再是現(xiàn)在的性子?!?/p>
二人又聊了一會子,說了說出塵的事,宋姨娘才意猶未盡的離開。
總算不虛此行,宋姨娘覺得她和凝洛的關(guān)系經(jīng)過這番長談被拉近了,當(dāng)她帶著丫鬟靠著燈籠的那點光走在林家黑暗的大宅里,她心里竟覺得前所未有的明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