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打從南余山回來,男人每每和她溫存,都極近溫柔體貼,仿佛她成了一尊易碎的瓷娃娃,捧在手里怕碎了,含在口里怕化了,真真是不知該怎么疼愛才更好。
顧熙言感受著男人和上一世天壤地別的溫柔,心中才好過了些,只是還存著一股子執(zhí)拗,一直沒松口說出“原諒”二字。
“侯爺表現(xiàn)的.......還算勉強可以吧?!鳖櫸跹悦滥亢粒劭艏t紅,“不過,此番風(fēng)浪里,若是侯爺帶著傷從沙場上回來,妾身便再也不原諒侯爺了!”
說罷,美人兒又補了一句:“侯爺身上有多少傷,妾身可是親自數(shù)過的!侯爺休想蒙騙人!”
蕭讓聞言,不禁朗聲大笑,在美人兒發(fā)頂吻了吻,“小哭包?!?/p>
上次芳林圍獵結(jié)束時馬車受驚,兩人被狼群圍困在山洞之中,蕭讓一人斬殺群狼,手臂上受了重傷。后來,顧熙言給蕭讓上藥,想看看男人背上是否有傷,卻被他一把攔住,當即不動聲色地轉(zhuǎn)移了話題。
顧熙言也是個心大的,被男人話頭一轉(zhuǎn),便忘了這檔子事兒。
話說凝園的內(nèi)室里紗幔重重,光線朦朧,兩人每每在床榻間歡好,也大多是在看不真切的寂寂黑夜。
直到那日兩人在演武堂里動了情,一番情潮翻涌后,顧熙言渾身無力,依偎在男人懷里直嚷嚷著要喝水。蕭讓當即起身去倒水,一時不察,竟是將背后一襲傷痕暴露在了顧熙言眼前。
男人寬闊的脊背上,舊傷之上疊著新傷,說是橫縱交錯也不為過。
顧熙言看的紅了眼眶,水也顧不上喝了,心疼的抱著男人一頓嗚咽痛哭。
蕭讓五歲騎馬,七歲練劍,十一歲便跟著父侯上了沙場,故而小傷小痛在蕭讓眼中實在是家常便飯??煽粗櫸跹詾樽约阂槐车呐f傷哭得喘不過氣兒來,男人心中莫名彌漫上來些如糖似蜜的滋味來。
那日,蕭讓使出渾身解數(shù)哄了好久,才算把泣不成聲的美人兒哄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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懷中美人兒眼角紅紅,埋頭在男人身上那一襲冰冷的甲胄上,一雙皓白的玉臂緊緊摟著他窄窄的腰身。
蕭讓心中最柔軟地方似是被人微微牽動,千言萬語漫上心頭,出口只成了一句--“本候答應(yīng)夫人?!?/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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韓國公府。
書房。
韓燁憑欄而立,望著欄桿外那叢隨風(fēng)颯颯而動的瀟湘竹,玉面上神色幽幽。
他生的鬢若刀裁,目如朗星,依舊是一襲白衣,銀冠束發(fā),清心寡欲的一張臉,更顯溫潤端方,倜儻出塵。
那廂,有近衛(wèi)捧著托盤前來,在他跟前頓足,頷首道,“請主子更換甲胄?!?/p>
那紫檀木的大托盤上整整齊齊地疊放著一套銀色軟甲,正不斷閃著爍爍寒光。
韓燁淡淡掃了一眼那套他無比熟悉的銀甲,竟是揚起一抹微笑來。
--著舊甲,會故人,于刀尖舔血,窺見前塵往事,乃是此生一大樂事。
他真真是有些迫不及待了。
.......
京郊,梵凈山。
春末夏初的時節(jié),滿山翠色蔓延。云山霧海之間,禪院寺廟時隱時現(xiàn),廟中稥客往來,絡(luò)繹不絕。
馬車緩緩?fù)S阼髢羯缴介T前,丫鬟靛玉從車廂中跳出,又轉(zhuǎn)身扶出自家小姐。
顧熙言今日做了尋常婦人打扮,只著一襲輕紗素衫,下頭是條月白色八幅湘裙,頭上也只點綴著數(shù)朵珠花,看上去清新素雅至極。
紅翡上前,皺著柳眉道,“今日小姐出門來伽藍寺上香,也沒來得及和侯爺說一聲,婢子這心里頭總覺得不安心。”
這幾日,蕭讓為軍中之事殫精竭慮,忙的早出晚歸。顧熙言心中擔憂至極,一連數(shù)日,午夜夢回之際,回想起夢中一身血污卻看不清面容的男子,顧熙言都驚起一身冷汗,心中久久難以平靜下來。
故而,今日顧熙言特意來這梵凈山的伽藍寺里為蕭讓祈福,也好求個心安。
顧熙言本來還以為蕭讓不信神佛,可是上次兩人一同來隱翠峰上的尼姑庵,顧熙言見他那副誠心誠意的模樣,還以為他只相信梵凈山、隱翠峰的寺廟道場,故而今日出了平陽侯府的大門,馬車便直奔梵凈山而來了。
“哪有給人祈福,還要專門叫人知道的!”顧熙言笑道,“若是叫侯爺知道了咱們來梵凈山上求平安,那晚上我把平安符拿出來,還有什么驚喜可言嘛!”
紅翡、靛玉聽了這話,竟是覺得有理,便也不再反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