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見那獵戶之女衣衫不整,勉強披了件黑色的外袍,正淚痕滿面,羞憤欲死。一旁的那史敬原早已經(jīng)被五花大綁起來,嘴里塞著一塊白布,正滿面驚懼,“嗚嗚”地不住叫著。
那獵戶胸口起伏,待深吸了兩口氣,揚手掄起背上的長弓,沖那史敬原迎頭便是一頓暴打。
那獵物孔武有力,此時見自己女兒被污了清白,心中滿是暴怒,手下更是用了狠力,拳頭如雨點一般砸下來,不一會讓便把那五花大綁的史敬原打的皮開肉綻,奄奄一息。
淅瀝瀝的雨聲之中,廟中傳來的哀嚎之聲漸漸低了下去。
蕭讓一臉冷然,聽見耳邊漸漸沒了那奄奄一息的哀嚎聲,才面無表情地抬了抬下巴。
流火躬身領(lǐng)命,飛身進了廟中。
不過一會兒,那獵戶擦著老淚從破廟中出來,“撲通”一聲跪于馬前,老淚縱橫道,“今日多謝老爺和眾位郎君出手相救,小老兒感激不盡!那淫賊污了小女清白,我真真是被怒氣沖昏了頭腦,一心欲除之而后快,竟是差點犯了殺人之罪!多謝老爺提醒,小老兒當即便擊鼓報官,定要把這淫賊繩之以法,定了那絞刑之罪!”
......
“噠噠--”
馬車姍姍來遲,行至此地,那車夫見了破廟前的一等人馬,當即“吁--”了一聲,扯了馬車的韁繩。
這一路上,顧熙言滿心焦急,整個人如被架在烈火上炙烤一般。上一世,靛玉便是為她而死,若是今日靛玉在這荒郊破廟中出了事,她真是永遠都沒辦法原諒自己!
不料馬車驟停,顧熙言身形一晃,張口問道,“出了何事?”
那車夫幷不回答。
顧熙言心頭一跳,正欲掀開車簾探看,不料“唰--”的一聲,馬車車簾竟是從外面被人一把掀開。
只見男人騎在高頭駿馬之上,一身玄色織錦大氅,俊眼修眉,氣勢逼人,狹長的雙目深不見底,似是燃著兩簇幽幽的火焰,直直地看向她的心底。
蕭讓勾了薄唇,祭出三分涼薄笑意,“果然是本候的好夫人!”
望著那沉沉如墨的面容,顧熙言如身處數(shù)九寒天,身形一顫,正要開口解釋,不料蕭讓幷不打算給她辯白的機會,揚手拂落馬車車簾,轉(zhuǎn)身便策馬揚長而去了。
......
是夜,盛京府府衙。
月上中天,四下無人。一匹駿馬飛馳而至,披風在身后獵獵作響,駿馬之上,那人一身玄衣,刻意將真面容藏匿在大大的兜帽之下。
“吱呀”一聲,府衙大門悄然打開,盛京府尹忙不迭地出門行一跪禮,“昭獄使令牌在上,下官聽命!”
那黑衣人俯視馬下,出示手中一面令牌,朗聲道:“昭獄使有令,派吾等前來提押犯人史氏!”
先帝在時,曾按照四象的方位指示,在盛京城下設(shè)四處昭獄,幷設(shè)四位昭獄使掌管,用于嚴刑審問重犯。
大理寺,刑部、都察院之外,若有人抵觸上意,昭獄使便奉旨秘密捉捕,關(guān)入“昭獄”審問,三法司皆無權(quán)過問。
然而,歷朝歷代以來,“昭獄”是否真的存在,四位“昭獄使”又是何許人也,對于平民百姓而言,不過是一個口耳相傳的密聞罷了。
盛京城西郊,密林深處。
昭獄里,光線晦暗,不見日光。一股子鐵銹和血肉的腥氣撲面而來,伴隨著耳邊的哀嚎之聲,令人寒徹骨髓。
刑架上,那人的一身囚服已經(jīng)被血水浸染的成了暗紅,一點兒也看不出來原本的雪白顏色。
只見那囚犯披頭散發(fā),滿面血污,茍延殘喘著,沖對面之人斷斷續(xù)續(xù)道,“我和言娘青梅竹馬,郎情妾意,言娘及笄那日,我曾送她一只玉簪,她視若珍寶,一直帶在身邊.......”
刑架對面,一人著玄色織金大氅,神色隱匿在的幽暗陰影里,薄唇動了動,“加刑?!?/p>
一聲令下,閃著幽幽寒光的七十二枚銀針登時沒入史敬原的肉身,銀針轉(zhuǎn)瞬即逝,從外看,肉身似是沒有任何異樣,豈料內(nèi)部卻已經(jīng)是千瘡百孔。
那七十二枚銀針上淬有腐骨穿心的劇毒,人身中針毒,全身上下的關(guān)節(jié)筋脈如被野獸啃食一般,雖然不會立刻咽氣,但足以痛不欲生。
史敬原崩潰哀嚎不斷,掙扎著繼續(xù)道,“我和言娘......本是一對佳偶,奈何被橫刀奪愛,我意難平!”
蕭讓聞言,薄唇勾起,冷笑里帶了三分陰惻惻,眼眸里盛滿火光,“口口聲聲說愛她,卻屢次利用她,甚至還想毀了她的名節(jié)--這便是你這禽獸口中的愛慕之情?真真是令人作嘔!”
此言針針見血,史敬原一腔骯臟心思被戳破,知道自己今日死到臨頭,命不久矣,索性破罐子破摔,面容扭曲,不顧一切地尖叫道:“顧家毀了我的一切!言娘棄我如敝履!我史敬原就是死,也要給你們找不痛快!”
“哦?”
陰影里,蕭讓施施然起身,“你們母子二人心思歹毒,真真是蛇鼠一窩?!?/p>
史敬原聞言,心中驚懼傳遍四肢百骸,目眥盡裂,“不可能!我母親三日之前便已離京!天下之大早已無所遁形!你又怎會......”
“你將我母親如何了!你將我母親如何 !”
只見蕭讓微微一笑,周身滿是凜冽逼人的戾氣,“普天之下,還未有誰能逃出本候的股掌?!?/p>
說罷,大氅獵獵一動,高大的男人轉(zhuǎn)身走出昭獄,冷聲道:“將這母子二人五馬分尸,給本候剁碎了喂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