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7元日新
爆竹聲中一歲除,春風(fēng)送暖入屠蘇
如今年關(guān)已至,光是平頭百姓都整日為了過年的諸事忙的沒頭沒尾,更別說這天子腳下的重臣功勛之家了。
臘月二十九那天,平陽侯府換了門神、對聯(lián)、掛牌,新貼了桃符,舉府上下煥然一新。
因著除夕當(dāng)夜顧熙言和蕭讓要進(jìn)宮赴宴,便早早開了宗祠,著人打掃一新,收拾了供奉用的器皿供器及供品,提前請了一眾神主英靈。
自打那日除夕宮宴過后,平陽侯府名下的數(shù)百位莊子管事紛紛進(jìn)京交租納貢,細(xì)細(xì)算來,那日兩人從顧府回來之后,顧熙言便在平陽侯府內(nèi)院足不出戶,足足為內(nèi)宅諸事忙碌了四五日之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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冬日午后,晝錦堂花廳。
顧熙言端坐在上首的紫檀木藤心圈椅上,偏首翻看了兩下手中的冊子,便將冊子遞與一旁的立著的李媽媽。
顧熙言今日穿了身藕荷色杏林春燕紋的長夾襖,下面是條絳色四合如意紋百褶長裙,因在府中處理宅務(wù),只簡單梳了個螺髻,上插兩三只東珠攢花寶釵。
顧熙言望著下首跪著的管事,滿面和善地開口, “劉管事快請起。今年雪大,前幾日又陰晴不定,忽暖忽寒,劉管事這一路上只怕不好走罷?!?/p>
下首的劉管事拱了拱手,“回主母的話,今年比往年天氣更嚴(yán)寒些,外頭窮冬烈風(fēng),大雪深數(shù)尺,趕著限期才到了京城,誰知天氣忽暖,雪地泥濘難行,竟是又耽誤了幾日才到侯府中,小人實(shí)在慚愧?!?/p>
顧熙言笑了笑,“既是事出有因,便無可怪罪?!?/p>
這進(jìn)貢的單子上列了一長串的各種野味以及一年所收的田地租子和收成,是平陽侯府過年必不可少的年貨。
劉管事手下的莊子位于鄧州,田產(chǎn)位置比較遠(yuǎn),從鄧州到盛京城中,光腳程都要半個月。
這些管事雖說是平陽侯府的奴才,可也是一整個莊子的管家,在當(dāng)?shù)匾菜闶怯蓄^臉的人了。如今親自趟雪趕車來京納貢,可謂是披星戴月,風(fēng)餐露宿。
顧熙言見這位劉管事所言非虛,又不是個油嘴滑舌的,便也不追究來晚的過失了。
今年底下莊子的收成都比往年要好一些,顧熙言先是言語上夸獎激勵了一番,又賞賜了些金銀裸子下去,才叫人領(lǐng)著劉管事下去歇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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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媽媽,這莊子管事還有多少沒到的?”顧熙言輕啜了一口犀露茶,看向一旁的李媽媽。
李媽媽當(dāng)即翻看了下手中的花名冊,確認(rèn)了下才道,“回主母的話,到現(xiàn)在為止,侯府名下二百一十六個莊子的管事已經(jīng)全部都來拜見過了?!?/p>
“甚好?!鳖櫸跹渣c(diǎn)點(diǎn)頭,“那便叫賬房將送上來的地租過賬入冊,再將各個莊子上進(jìn)貢之物清點(diǎn)了,除了留下供祖宗的份例以及咱們府中所用的份例,其余剩下的各樣都取出些,給二房和三房送過去?!?/p>
王侯功勛之家在族內(nèi)分發(fā)年貨,乃是每一年的慣例。
下面莊子進(jìn)貢上來那么多東西,諾大的平陽侯府里就只有蕭讓和顧熙言二人,即便是算上一干下人,也絕不可能吃的完。
好在平陽侯府還有幾房同宗近支的子孫,例如蕭氏二房、三房之流。這些同宗的親戚都是金銀窩子里出來的,衣食住行奢侈非常,故而一朝分家之后,只能勒緊了褲腰帶過日子,充其量只能說是有余糧。
別的更遠(yuǎn)的旁支親戚也都平平,過的一般富裕,故而,每年對于平陽侯府分發(fā)的這些年貨還是十分仰賴期待的。
李媽媽應(yīng)了顧熙言的吩咐,便轉(zhuǎn)身挑了簾子出去,給下頭的管事小廝分配活計。
顧熙言剛松了口氣,那廂屋門一陣開合,只見流火被婆子領(lǐng)著進(jìn)了來,行禮道:“秉主母,今日侯爺下朝順道領(lǐng)了朝廷賞賜的春恩,屬下奉命給主母送來。”
所謂春恩,即春祭恩賞,是皇帝賞賜給受封蔭的官員以供祭祀之用的銀兩。
因蕭氏祖上拼死拼活掙下了一等侯爵的蔭封,每年無論大節(jié)小節(jié),平陽侯府均有恩賞可以領(lǐng)。
一旁的桂媽媽適時解釋道,“主母,這春恩銀子雖少,但多少是皇恩--上領(lǐng)皇上恩,下則是托祖宗福。拿了去供奉祖宗,乃是足夠體面的事。”
這春季恩賞的銀子不多,平陽侯府雖然不缺這幾兩銀子,但所代表的皇家恩寵卻不是誰家都能有的。故而,那怕用一萬銀子供祖宗,到底不如這個體面,又是沾了皇家龍氣福澤的。
顧府是沒有領(lǐng)春恩的資格的,故而顧熙言活了兩世,雖對著春恩賞賜有所耳聞,今日卻還
頭一次知道這春恩的具體用途。
顧熙言得了桂媽媽的提點(diǎn),當(dāng)即吩咐了下去,叫了婆子把這份春恩送到祠堂里去供著,等上元節(jié)那日好用來供奉祖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