蕭讓身居高位數(shù)年,早已是喜怒不形于色。他從落座起便一直閉目假寐,顯然是不想搭理二伯這茬,因此,顧熙言萬萬沒想到,他竟會替自己解圍。
看著男人朝自己伸過來的手,顧熙言反應(yīng)了一下,才緩緩伸手把小手放在他的大掌之中。
一旁的張氏見兩人蜜里調(diào)油的舉動,當(dāng)即給蕭二伯飛了一個(gè)刀眼。
蕭二伯也沒成想兩人新婚便恩愛至此,只好以手握拳,放置唇邊干咳了幾聲,“是到時(shí)辰了,咱們這便過去罷?!?/p>
那廂,蕭四伯、胡氏自顧自的喝了許久茶,聞言也笑容滿面的起身。
......
今日中午的宴席,除了蕭氏二房、四房的人在之外,還有些平陽侯府更遠(yuǎn)的支系的親戚來??偠灾?,是為了叫新嫁娘在宗族中露露臉,來的人越多、越熱鬧越好。
蕭讓一路牽著顧熙言走到了宴廳外。眼看前方人頭攢動,不時(shí)有丫鬟女眷說話聲傳來,顧熙言忙抽回了手,“眼看著宴席就快開了,侯爺快走罷?!?/p>
蕭讓低頭看著她,眸色沉沉。
方才在花廳中,二伯有意刁難她,明明自己就在身邊,可顧熙言壓根沒有向自己求助的意思。
蕭讓冷哼:“烈火烹油的時(shí)候,就算主家不到,自有人上趕著來?!?/p>
顧熙言啞然,暗自誹腹這話說得倒是在理。只聽面前高大的男人又道,“宴廳里頭,除了二房、四方的人算是侯府的正經(jīng)親戚,其余的姓蕭的不過是拉來充充場面的,你是當(dāng)家主母,不必緊張。該緊張的是她們才是。”
方才一路心不在焉,心中想著前世之事,顧熙言出了一手心的冷汗,蕭讓豈能沒察覺到?
顧熙言聽了這番安慰的話,扯出一抹笑意,低低“嗯”了聲。
......
待進(jìn)了宴廳,顧熙言方才知道蕭讓口中的“充場面”是怎么回事。
一眼望不到頭的漆紅百子矮宴桌兩側(cè),依次坐著宗族女眷,桌子上已經(jīng)擺好了冷席面。顧熙言和二嬸娘張氏、四嬸娘胡氏一行人落座后,方才下令開席。
顧熙言這桌坐的都是二房、四房的女眷,酒過三巡,其他桌上的遠(yuǎn)親便紛紛來和顧熙言見禮。
蕭讓的乳母桂媽媽在顧熙言身側(cè),一邊低聲和她說著面前女眷的身份。
待人都見得差不多了,只見遠(yuǎn)遠(yuǎn)從后邊宴桌走上來一個(gè)女子,身著淺鵝黃的煙羅軟紗,身段修長,下巴尖尖,眉眼之間頗有姿色。
顧熙言方才一進(jìn)宴廳,便尋到了這抹鵝黃色的身影。那女子走近了,只見張氏轉(zhuǎn)過身子,一手拉著那女子的手,沖顧熙言笑道,“這位是我娘家妹妹的女兒,前些日子來京中小住,恰逢今兒趕上宗族中盛事,我?guī)П闼齺砗罡镩_開眼。”
“我這外甥女兒姓曹,喚做婉寧的。婉寧,快和侯夫人見禮?!?/p>
顧熙言噙著一絲笑意,一雙美目盯著面前的曹婉寧,一眨不眨,袖中的一只玉手緊攥著絲帕,青筋畢露。
平陽侯是親封的一等侯,曹婉寧這樣的官宦之女見了她,是要行大禮的。
曹婉寧剛準(zhǔn)備跪下,顧熙言便叫紅翡上前制止了,只見她面的笑的熱情無比:“那算是遠(yuǎn)房表妹了。”
“即使如此,便不必多禮。妹妹既住二伯府中,有空便時(shí)常來侯府玩罷?!?/p>
此話一出,曹婉寧心頭大喜,等行了常禮回到宴桌旁坐下,仍覺得全身上下飄飄然。她仰頭飲下了一杯菊花酒,壓下心頭涌動的喜意。
曹婉寧正值嫁齡,再加上平陽侯府二房表親的身份,也有不少官宦之家的子弟上門提親,因此一向自持有幾分姿色。曹婉寧方才見了顧熙言神仙妃子一般的模樣,不禁自慚形穢。又見她周身氣度華貴無比,再看看自己打扮,就連身上那件盛京中盛行的煙羅軟紗,也顯得媚俗無比。
可萬萬沒想到,自己竟然入了平陽侯夫人的眼!如此一來二去,和平陽侯府攀上關(guān)系,也是極好的。倘若運(yùn)氣好,指不定還定遇上......平陽侯爺。
曹婉寧是見過蕭讓的。五年前她來姨母張氏家小住,一日恰好碰到蕭讓來二房府中。少年英姿勃發(fā),面容清雋,她一見傾心。此后,別家男兒再也入不了她的眼。
曹婉寧想到蕭讓,不禁春情上臉,忙又飲了一杯菊花酒,揮袖遮住臉上的羞怯。
......
主宴桌上推杯換盞,顧熙言余光瞄了一眼不遠(yuǎn)處的鵝黃身影,纖纖玉指緊緊捏住羊脂玉的酒杯,揚(yáng)起一抹深深笑意。
上一世,曹婉寧苦心經(jīng)營,一步一步接近自己,才取得了自己的信任。這一世,她偏要把主動權(quán)掌握在自己手里,做那垂釣的姜太公,把魚兒一點(diǎn)一點(diǎn)的引誘上鉤來。
--曹婉寧,這一世,我們來日方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