府中那兩個(gè)侍妾,顧熙言根本沒放在心上。她只好點(diǎn)點(diǎn)頭,存了些替蕭讓開脫的意味,“不過聽下人說,侯爺是一點(diǎn)兒也不上心的?!?/p>
顧老太太輕搖了搖頭,“你們剛剛新婚,有些事還未有親身體會。你只消記住--他是你夫君,是和你攜手度過余生的人。你難道能容忍他有旁的女人?你還真想和他一輩子相敬如賓嗎?”
“你膽敢有這樣的想法,早晚有人乘虛而入!”顧老太太語氣凌厲,“你若是叫小妾進(jìn)了府,出門別說是我顧江氏教出來的外孫女!平陽侯府的嫡長子一定要出身正房蕭顧氏主母的腹中!”
這一番話仿佛窺破顧熙言心中所思所想,如同兜頭一盆冷水將她淋了個(gè)濕透。
她本來打算,這一世和蕭讓相敬如賓下去,就已經(jīng)算很好的結(jié)局了。
上一世被妾室□□虐待,顧熙言有切膚之痛,所以才回巴巴的討好著蕭讓,把管家大權(quán)緊緊攥在手里。
顧熙言滿懷心事都寫在臉上,在顧老太太探究的目光下,愈發(fā)心亂如麻。
顧老太太重重嘆了口氣,“你且好好想想吧。要把夫君當(dāng)做自己的男人,可不要當(dāng)做自己的掌柜才是!”
.......
循著大燕朝的規(guī)矩,嫁出去的女兒三朝回門之時(shí),不能在娘家停留太久。
約莫著申時(shí)一刻,顧老太太便催著顧熙言該走了。
顧宅大門前,顧熙言含淚和家人告了別,被紅翡攙扶著鉆入轎中。
轎子搖搖晃晃,一想到以后再也不能天天和家人相見,只能孤軍奮戰(zhàn)在侯府之中,顧熙言心中一陣悲傷上涌。
豆大的淚水溢出眼眶,顧熙言處于崩潰邊緣,也顧不得其他了,索性大聲抽噎著,哭的傷心至極。
一旁跟轎的靛玉、紅翡聽見聲響,忙挑開轎子的簾子,一臉擔(dān)憂的問怎么了。
顧熙言拿帕子抹了淚,擺了擺手道,“不用管我,我靜一會兒便好了?!?/p>
出家的女子都要經(jīng)歷這遭骨肉分別的苦痛。靛玉和紅翡知道自家小姐舍不得骨肉至親,可也沒法多說什么,只好不放心的放下了簾子。
眼淚灑了一路,到了平陽侯府,顧熙言的心情總算平復(fù)了一些,她沒心思用晚飯,拆了妝發(fā),匆匆洗漱過便安置下了。
顧熙言躺在床榻的里側(cè),一側(cè)身,空空如也的另一邊床榻映入眼簾,她的腦海中忽然浮現(xiàn)起大婚那天的情景。
那日蕭讓挑開她的蓋頭時(shí),他金冠束發(fā),眉若刀裁,鼻梁高挺,深目薄唇,輪廓如刀削斧削。男人身形高大,蜂腰猿臂,身居高位久了,周身氣場不怒自威。
大紅色蓋頭飄落,映入她眼簾中的,便是這般如同天神一般俊朗的模樣。
......
今日聽了母親和祖母一番話,她愈發(fā)迷茫了。
上一世,她和蕭讓的關(guān)系差到極點(diǎn),壓根沒做過幾天正經(jīng)夫妻。后來她和史敬原的私情暴露。蕭讓一怒之下將她囚禁侯府。
蕭讓一貫霸道,眼里更是容不得一絲一毫的沙子,顧熙言以為蕭讓不久便會休了自己。可她盼了多年,直到被亂軍殺死,也沒有盼來蕭讓的一紙休書。
顧熙言還記得,那日長兄顧昭文親自上門,請求蕭讓下休書一封,讓他帶妹妹回家??墒捵屩徽f了句,“此生顧熙言生是侯府的人,死是侯府的鬼”,便一臉冷然的請人送客了。
夫妻情分已盡,蕭讓寧愿娶曹婉寧進(jìn)門抬做平妻,放任曹婉寧百般□□她,也不愿放她回家。
兄長顧昭文鎩羽而歸后,祖母顧江氏聽聞蕭讓拒絕下休書,又托人打探到顧熙言在侯府中的凄慘境遇,當(dāng)即一病不起,不久便溘然長逝了。
前世種種,雖然已經(jīng)成為過眼煙云,卻在顧熙言的腦海里揮之不去。
這一世,顧熙文在大婚之夜下強(qiáng)忍著懼意親近蕭讓,對自己已經(jīng)足夠狠下心了。她不惜落個(gè)“以色惑人”的名聲,只想把蕭讓牢牢握在手心里。
這一世,她只想和蕭讓止步于舉案齊眉,相敬如賓。不必委曲求全,就這么敷衍疏離的度過一生,她便知足了。
如今依著母親、祖母的意思,叫她以真心相對,她真的做不到。
顧熙言輕輕閉上眼睛,強(qiáng)迫自己不去想和蕭讓有關(guān)的一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