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彤還沒來得及回答，聶江瀾已經(jīng)繞過去，坐上了主駕駛。
負(fù)責(zé)人：“……”
原來聶江瀾不僅是來給沈彤舉手機(jī)的，還是接送她的。
車門關(guān)上，做了告別，沈彤坐在副駕駛上休息。
趙萱則是在翻直播完畢之后，大家對沈彤的評論。
正面評論已經(jīng)有很多了。
肯定她業(yè)務(wù)能力的、肯定她說話能力的，甚至還因為直播吸引了一批性格和顏粉。
代拍門謠言不攻自破，但仍舊有人在等著最終的比賽結(jié)果。
畢竟僅靠這幾次澄清，還不足以完全扭轉(zhuǎn)局勢。
“現(xiàn)在蹦跶的黑子已經(jīng)很少了，唯一一些就是在等比賽結(jié)果了，”趙萱實時播報著，“沈彤姐，你這個直播真的很漲粉誒。”
畢竟她巧妙地用一場拍攝，就澄清了三個黑點(diǎn)，不僅回應(yīng)了代拍事件，還用對比效果的道理，講了自己比賽時快速拍完的原因。
這么一來，比賽的結(jié)果，就更讓人期待了。
沈彤闔著眼，聳了聳肩：“漲不漲粉不知道，反正我要說的是說完了?！?/p>
聶江瀾指腹敲了敲方向盤，道：“你后面那段結(jié)束詞，說的是挺好的?！?/p>
事件趨于好轉(zhuǎn)，車一路往盤山公路駛?cè)ァ?/p>
///
而另一邊的情況，卻沒有這么盡如人意。
砰砰砰。
三聲敲門聲傳來，悶悶作響，光是聽著就讓人心頭直跳。
陶恙手無意識地在褲子上蹭了蹭，走到門口，卻不敢開門。
男人不耐煩的聲音從門外傳出：“你再磨蹭一下試試？”
他一般會帶鑰匙的。
這時候敲門的唯一可能，是帶了什么東西，占住了手。
她深吸一口氣，打開了門。
映入眼簾的是李燁那張臉。
即使在這個情況下看，還是帶著幾分莫名的英俊帥氣。
那時候她走投無路，因為獵焰的那場風(fēng)波，幾乎一霎之間跌入谷底，無人能救。
一場商業(yè)晚宴里，她一眼就看到了他。
只用一眼，她就知道這個人能救自己，靠他的地位、手段，還有錢。
想爬上他床的人不計其數(shù)，她當(dāng)然知道，所以她費(fèi)盡手段地了解他、接近他，在他周圍刷足了存在感。
終于在酒氣熏天的某一夜，他進(jìn)入了她的生活。
不，與其說是進(jìn)入，不如說是掌管。
她要對他言聽計從，小心翼翼，才能憑借著自己卑微與乖巧，換得一些其它的東西。
所以重新有公司簽她，所以她重新被包裝，所以她得到好的資源和封拍，這些都是有原因的。
是李燁，用自己的錢和人脈為她砸出來的。
但拋去華麗璀璨的表象，這段關(guān)系究竟是怎樣的，只有她自己最清楚。
外界問起，為了維護(hù)形象，說得好聽點(diǎn)，他們是男女朋友的關(guān)系。
說得直白點(diǎn)，不過是各自索取的“金.主”與“金絲雀”的關(guān)系。
男女朋友？
呵，李燁怎么可能需要什幺女朋友？
陶恙低著頭，小聲說：“要喝什么嗎？”
“喝？你覺得我現(xiàn)在還有心思喝東西？”穿西裝的青年把手里一疊資料扔到桌上，聲音里壓著的怒火已經(jīng)非常明顯，“解釋啊?！?/p>
資料沒有裝訂，被拋到桌面上，稀稀落落地散開，有很多嘩啦啦地飄到地上。
天鵝絨地毯吞沒了這刺在人心尖的響聲。
陶恙按住自己發(fā)顫的手指，說：“解釋什么？”
“買水軍黑沈彤的事，”李燁咬住后槽牙，嘴角晃出一個嘲諷的笑，“誰讓你做這些事的？經(jīng)過我同意了嗎？”
金絲雀的第一個要求，是要聽話。
只要主人說不，她就要乖乖低下頭，撲著翅膀，重新鉆進(jìn)籠子里。
主人不允許被忤逆。
這樣的沉默里，空氣稀薄得仿佛一觸就碎。
在李燁的氣場壓制下，陶恙害怕得齒關(guān)打顫，卻還是否認(rèn)道：“我沒有，不是我?！?/p>
李燁陡然湊近，捏住她下巴，笑意更寒。
下巴處傳來劇烈痛感，陶恙不敢伸手去打，只能忍著眼淚。
“本來今天只想找你算不聽話的賬，沒想到你還騙我，”男人盯著她，“陶恙，你想死了是不是？”
陶恙不說話，眼淚滾出來，鼻尖發(fā)紅。
“你再不說話，我們的關(guān)系到此為止?！?/p>
沉默終結(jié)在男人的一句話里。
像是驟然回神，陶恙死命搖頭，手抓住他的袖子：“不、不行，你怎么罰我都行，你別讓我一個人……是我不對，是我的錯，你要怎么樣都好，求你，別讓我一個人……”
她重復(fù)了兩次，李燁覺得好笑極了：“你還知道你現(xiàn)在，住的是我買的房子，用的是我的錢，花的是我給你打點(diǎn)的資源？”
男人伸手拂落她的手：“我看你早就不把我放在眼里了！”
“一開始我說的是什么，我說我沒有別的要求，要捧人，就要那個人做狗。你知道狗是什么意思？”李燁面色冷極，“是聽話?！?/p>
“我沒必要花錢去養(yǎng)一條不聽話的狗?！?/p>
陶恙背脊發(fā)寒，眼里紅得快滴血：“我沒有不聽話……”
“你還沒有不聽話？！”男人徹底爆發(fā)，“我說這個比賽我會把第一給你，吩咐下去一切都打點(diǎn)好了，比完賽你他媽給我來這么一出？！你是覺得我查不到是不是？你當(dāng)我是傻逼？！”
“我只是、我只是，”陶恙搖頭，重新抓住他手臂，“沈彤也參加了這個比賽，她人氣和能力這么高，我要是壓她得了第一，不能服眾??！大家會罵死我的，大家一定會罵死我的……”
到時候名譽(yù)和口碑掃地，也失去了年輕的資本，李燁拋棄她之后，她就真的不能翻身了。
所以她想到了這個辦法，先把沈彤的名聲搞垮，然后自己得獎，就顯得順理成章許多，而她也不會遭到攻擊。
“對啊，”李燁溫溫柔柔，滲人地放慢語速，摸摸陶恙的頭，“我們恙恙可真是聰明。”
頭發(fā)猛地被人抓住，陶恙瞳孔驟然收縮。
李燁：“那你他媽知不知道打點(diǎn)好之后，主辦方忽然來問我們怎么忽然買黑人熱搜，怎么內(nèi)訌，怎么把整個比賽的觀感搞得這么差？！你知不知道我那一刻有多丟人？！”
陶恙打著磕巴：“我不知道事情會這樣……”
“你不知道？你不知道？！你現(xiàn)在來跟我說你不知道？！”李燁皺眉，“你眼里有沒有我？我不讓你做的事你為什么去做——說??！為什么做！”
陶恙不敢說話。
“你很不聽話，”李燁驟然收聲，語調(diào)變?yōu)槟笾ぷ拥臏厝幔难劢?，“這么多我捧過的人里，你是最不聽話的。她們從來都不敢自作主張，去做我沒說過的事，而你不僅做了，你還騙我，是嗎？”
本來一切都打點(diǎn)好了，包括通告，包括導(dǎo)師，還有整個比賽的風(fēng)向，誰知道她這么胡亂一弄，把整個局都給打碎了！
他實在沒有辦法忍受這樣自以為是的攪局。
“你知不知道你把事情弄成這樣，我又要多花多少錢和精力去善后？”
她在他手下害怕地戰(zhàn)栗：“不是的，不是的，我只是怕有沈彤在，最后他們反悔不給我第一了，我只是、只是想讓這件事順理成章一點(diǎn)……”
“哦？”李燁森冷地笑，聲音低得讓人害怕，“你的意思是，僅靠我，李燁，沒辦法好好完成這件事，沒辦法自圓其說，看我能力不夠，所以你想‘幫’我，是嗎。”
他的聲音像暗夜中古堡的蝙蝠，讓人心頭漫上無休止的恐懼與寒意。
“陶恙，你不僅不聽話，還騙我，更懷疑我的能力?！?/p>
李燁拍拍她的臉頰。
“你說，我該拿你怎么辦才好呢？”
陶恙意識到這個男人究竟有多生氣，一個勁兒地道歉：“我真的知道錯了，我以后不會了。真的，我發(fā)誓，我以后再也不會自作主張了，也不會再懷疑你的能力……”
李燁扯了扯領(lǐng)帶，坐上沙發(fā)，笑：“就這樣？你知錯了，就是這樣的道歉？”
陶恙愣在那里，過了好一會兒，才明白什么，抬起手，去解衣服的紐扣。
襯衫從第一顆解到第五顆，拿出手機(jī)的李燁寡淡開口：“不用了，我沒興趣?！?/p>
如遭晴天霹靂，陶恙愣在那里。
這句話對她來說，是最沉重的打擊。
仿佛金絲雀失去自己唯一能吸引主人的羽毛和歌喉。
再沒有什么比這一刻更要她絕望。
“作為懲罰，”李燁說，“接下來的一個月，你就不用出門了?！?/p>
陶恙一怔：“什么意思？”
“停了工作安排，面壁思過，很難理解？”
陶恙：“那、那這個比賽……”
李燁略一沉吟，這才抬頭道：“差點(diǎn)忘了?！?/p>
下一秒，男人撥通電話，在她面前取消了比賽的打點(diǎn)，以及后面的一切通稿和后續(xù)。
陶恙站在那里，像被人迎面潑了一盆冷水，身體的每一寸都是冰的。
直到男人站起身，收了留給她的鑰匙，徑直走到門口。
陶恙忽然瘋了似的跑過去抱住他的腿：“不行、不行，通稿都做好了，一切都準(zhǔn)備好了，我就靠這個翻身，你能不能收回那句話……我保證，做完這個比賽，我怎么樣都可以，我可以休息一個月，但是讓我這個比賽拿第一吧，求你了，我不能撲個空……”
而且、事情已經(jīng)到這個地步了，她不能不贏啊。
已經(jīng)為這個比賽做了這么多，萬一不能贏，大家會怎么看她？！
她連想都不敢想。
她是那么要面子的一個人，怎么能讓自己陷入這樣的境地？
“求你了……”眼淚從眼眶里滾出來，陶恙嚎啕大哭，企圖換回他最后一絲憐憫，“就把這一個答應(yīng)我的給我吧……”
李燁頭都沒回，抽出自己被她抱住的腿，一言不發(fā)殘忍地往外走。
走出門，他轉(zhuǎn)身，關(guān)門，留了最后一句給她。
“乖，忘了我剛剛才強(qiáng)調(diào)的？要聽話?！?/p>
殘忍又絕情，不帶一絲憐憫。
門砰地被人關(guān)上，很快，外面?zhèn)鱽矸存i的聲音。
李燁抬手打電話：“喂，派兩個人到雅湛這邊的別墅里來，一個月，別讓她出來?！?/p>
……
撲棱著翅膀從籠子里鉆出來的金絲雀，終于被自己瘋狂的行徑反噬，被重新關(guān)進(jìn)了籠子里。
籠門落了鎖，她不知道怎么樣才能出去。
不知道自己，還能去哪里。
///
第二天中午，趙萱伸手在沈彤面前晃了晃：“比賽的官方微博發(fā)通知了誒?！?/p>
沈彤停下手里的工作，問：“什么通知？”
“說是明天下午放剪輯好的節(jié)目，而且本著尊重大眾想法的原則，決定這一次把表決權(quán)交到大家手上。節(jié)目播完之后，官方微博會放出投票，靠投票決定名次。”
沈彤翻了一頁雜志，笑道：“我們這事兒居然連主辦方都驚動了？”
畢竟一開始，說的是內(nèi)部決定名次，但這次，忽然說尊重大眾想法，肯定是遇到了什么事兒。
而前幾天黑她的話題在熱搜上掛了那么久，熱度和討論度都很高，主辦方肯定是知道的。
故而這么一聯(lián)想，最有可能的就是那事兒。
“我猜也是，估計這個風(fēng)波他們自己也沒想到吧，”趙萱說，“就算有內(nèi)定，這下吵的這么厲害，如果真的定了陶恙，肯定難以服眾。而且……我聽說陶恙有金主，昨天晚上聊天別人和我說的，還說她和她金主吵架了，我估計是為這事兒。”
沈彤說：“昨天晚上聶江瀾跟我說，何故順藤摸瓜，已經(jīng)快要摸到請水軍黑我的那家公司了。到時候是不是陶恙，我們看一看就知道了?！?/p>
“是嗎，何故好厲害，”趙萱舉著手機(jī)，“我比較好奇金主什么時候跟陶恙拜拜，我覺得金主停不了多久了，因為聽說那個金主有錢而且長得不錯，不知道多少人排隊等著，玩膩了金主就會換了。”
反正圈內(nèi)八卦來回滾，傳播速度快到令人難以置信。
說不定上一秒陶恙才“分手”，十分鐘后就人盡皆知。
沈彤道：“這金主還挺熱門。”
“當(dāng)然熱門了，人家家里有錢著呢，好像跟聶江瀾他們家差不多，有錢，還涉及娛樂產(chǎn)業(yè)，所以真的很受歡迎?！?/p>
沈彤沒想到這都能扯到聶江瀾：“那照你這么說，聶江瀾也應(yīng)該挺熱門咯？”
沉默了半天，趙萱問：“聶江瀾熱不熱門，你自己心里不知道嗎沈彤姐？”
“……”
“像他這種有一切條件但是卻不玩的，真的很少了，”趙萱說，“特別特別少。”
“有一切條件，是什么條件？”
趙萱：“泡妞的?！?/p>
“……”
///
晚上吃了飯出去散步，沈彤跟聶江瀾沿著公園慢慢地走。
沿路很安靜，讓人的心情都捎帶著安靜了幾分。
這幾天發(fā)生的事情又多又雜，總是在頭疼地尋找解決辦法，雖然不算很累，但也多少有點(diǎn)焦頭爛額。
在外走了一陣，算是舒緩了很多。
聶江瀾走在她右手邊，問她：“明天是不是就要播比賽錄像，還有投票了？”
沈彤睜開眼，有點(diǎn)驚訝：“你怎么知道的??？”
“我關(guān)注了?！?/p>
“你居然還關(guān)注這種東西，”沈彤表示很意外，“我以為你都不管了?！?/p>
“簡單的比賽我當(dāng)然不會關(guān)注，誰沒事關(guān)注那種東西，”男人勾唇，“但是沈彤老師的就不一樣了，因為她總是忙于工作不理我，所以我就只好自己關(guān)注一切和她有關(guān)的東西，來分散自己的注意力?！?/p>
“我哪有總是不理你，”沈彤說，“是這段時間太忙了?！?/p>
男人挑了挑眉：“那忙完了的話，打算怎么補(bǔ)償我？”
沈彤：“你想要什么補(bǔ)償？”
問完之后覺得不對了。
她又沒做錯什么，干嘛要給他補(bǔ)償？？
他單手插兜，另一只手牽著她：“我還沒想到，這次先記著?！?/p>
“……”
你倒是挺自覺的哦？
///
第二天，比賽的剪輯準(zhǔn)時播出。
負(fù)責(zé)人站出來澄清過沈彤沒有和郭青鴻爭執(zhí)之后，比賽的剪輯里，關(guān)于沈彤的鏡頭也變多了。
比如導(dǎo)師講課時，她也會找到一些關(guān)鍵點(diǎn)記下來；比如別人找沈彤借書看，沈彤隨手就從箱子里抽出一本攝影書；又比如拍攝時，她其實是很認(rèn)真地在取景。
播出之后，是非黑白，大家心里仿佛都有了一桿秤。
接下來要等待的，就是開啟投票通道了。
是非成敗，在此一舉。
下午兩點(diǎn)，投票通道準(zhǔn)時打開。
二十四位參賽者的照片整齊地列在一起。
聶江瀾舉著手機(jī)：“沒有名字只有照片編號，他們把名字隱掉了?！?/p>
“沒名字嗎？”沈彤湊過去看了眼，“還真沒有?！?/p>
“估計是為了公正性隱掉名字的吧，防止友情票和惡意投票?！彼聹y。
投票開啟后沒多久，話題里就刷起了各種消息。
【一號是沈彤，三號蔣婭甜，十二號陶恙?！?/p>
【胡扯，十號沈彤吧？】
【小道消息，八號是沈彤?！?/p>
【我現(xiàn)在起碼聽到了二十個版本的消息，幾乎每張圖都可能是沈彤的，不聽了不聽了，自己按照眼睛投票?！?/p>
……
先開始，大家還在胡亂猜測攝影師對應(yīng)的作品編號，但因為各種小道消息亂涌，根本無法分辨，大家也就不聽這些，按照自己喜好投票了。
沈彤問聶江瀾：“你覺得我?guī)滋?？?/p>
聶江瀾半躺在床上，悠悠道：“十七?！?/p>
“這么準(zhǔn)，”沈彤湊過去看，“你是不是看了什么小道消息？”
“我還用看？”聶江瀾手墊在腦后，“每天就站在我旁邊的人，我能不熟悉？”
沈彤聳肩。
行吧。
投票通道開啟六個小時，等待的期間，沈彤一轉(zhuǎn)頭就看到聶江瀾睡著了。
這幾天都在忙她的事，想必他也很辛苦。
沈彤給他找了個枕頭墊好，又扯了被子給他蓋住小腹防止著涼。
做完這兩件事之后，抬頭就看到他近在咫尺的睡顏。
鬼使神差地，她想到去比賽的時候，看到的那條長微博——
她伸出手，指腹撥動過他漆黑濃密的睫毛。
指腹下觸感奇妙，有一點(diǎn)點(diǎn)扎手，卻很舒服。
順著眼頭一路滑到眼尾，沈彤正想著這睫毛怎么可能數(shù)的清——
手指輕點(diǎn)在他眼尾的時候，男人的眼睛，睜開了。
“……”
作者有話要說：撩人被反撩成就達(dá)成√（1/100 ）
這章也還是很肥，不是晉江漲價了，是我寫的變多了朋友們，不多說，怎么夸我你們看著辦吧(〃'▽'〃)
這章隨機(jī)發(fā)點(diǎn)紅包吧~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