簡時午點(diǎn)頭:“好?!?/p>
一路到鳳臺山坐索道上去都是傍晚的事了,晚霞染紅一片天,他們在山上找到一家小旅館將就了一晚上,這里的旅館條件比較簡陋房間也不多,最后也只開到了兩間房,甄美麗和簡父一間,簡時午和沈成一間,好在是雙人床也沒那么尷尬,加上白天舟車勞頓累了,入睡休息得也快。
外面的天空陰沉沉的,簡時午說:“明天真的會下雨嗎?”
沈成:“大概?!?/p>
“這樣啊?!焙啎r午仰起臉看天:“希望雨下的不大?!?/p>
自從重生后,似乎每到下雨的時候他的頭就很痛,前世他死在那個雨夜,意識消失的最后耳邊也是嘩啦啦的雨聲,像是死亡的哀樂。
沈成坐在床畔:“討厭下雨?”
簡時午將窗簾拉上,小胖的動作帶著明顯的心虛,語氣也充滿了遮掩:“沒有啊,只是怕山路不好走?!?/p>
沈成瞇了瞇眼,沒說什么。
然而半夜的時候,外面真的下大雨了。
閃電劃過天際,萬籟俱寂只余下雨打在樹葉上的聲音,這場雨很大,
簡時午的頭又開始痛了,他將自己悶在被子里,夢境中不斷重復(fù)前世的種種片段,他看到了成年后的沈成冷漠的臉,看到了醫(yī)院躺著的父母的尸體,外面的雨聲很大,迷迷糊糊的,他仿佛又回到了那天,好冷啊,他好害怕。
電閃雷鳴,房間的燈被打開。
有熟悉的聲音在耳邊響起:“簡時午?!?/p>
夢境中黑暗的時間仿佛被人活生生地撕開一道裂縫,有光透過來,縮起來的小可憐被人發(fā)現(xiàn),簡時午緩緩睜開眼看見了坐在自己床畔的沈成,有一瞬間他好像在少年的眼里看到了類似擔(dān)憂的情緒。
沈成說:“醒了?”
簡時午迷迷瞪瞪:“怎么了?”
“你做噩夢了?!鄙虺擅嫔珟е悩拥膰?yán)肅:“夢到什么了?”
簡時午抿了抿唇:“沒什么?!?/p>
沈成的眼底劃過一抹陰郁,終究是沒繼續(xù)追問,他沒有詢問簡時午為什么在夢里不停地哭喊自己的名字,帶著濃烈的絕望和恐懼。
躺在床上的簡時午渾身脫力,小胖的臉色慘白的,可憐兮兮:“我想喝水?!?/p>
沈成起身,倒了一杯溫水給他。
簡時午咕嚕咕嚕喝完,很快活力滿滿,他看了一眼墻上的鐘表:“才2點(diǎn),繼續(xù)睡吧!”
沈成看了一眼他額頭上的細(xì)汗:“睡的著?”
小胖自信滿滿:“害,這有什么睡……”
“轟隆”
一道驚雷劃過天際,聲音響徹云霄,仿佛要將天撕破一個窟窿。
簡時午的身子都僵了,沈成站在旁邊,他下意識地抓住了沈成的手,緊緊地握住,仿佛拉住了救命稻草一般,在很久之前他就發(fā)現(xiàn),頭痛欲裂的時候只要和沈成親近就可以緩解痛楚。
大口地喘了兩口氣,原地坐著緩了一會,簡時午漸漸好受多了,他抬起頭,看到站在自己身邊的沈成,少年的胳膊都快被自己勒出印痕了卻一句話都沒說。
小胖火速收回手,吶吶:“對不起?!?/p>
沈成:“你很怕打雷?”
“……算是吧?!?/p>
其實(shí)也不怕的,他怕的不是打雷,是這樣的天氣啊,但是說出來也蠻匪夷所思的,還是不要開口好一點(diǎn)。
本以為這有些無禮的行為會被討厭,但是沈成卻沒有責(zé)怪他,只是走回了自己的床鋪:“睡吧。”
“好。”
雖然頭疼讓他很難入睡,但是太累了也還是能勉強(qiáng)的打盹過去,暴雨下個不停,這樣的雨聲讓他很快的再次陷入那些可怕的夢境,換做之前他早就痛苦的沉溺在里面,但是這次卻有些奇怪,當(dāng)那些黑暗再襲來的時候,沒有待上片刻卻又慢慢褪去了。
這次,他沒有感覺到特別的冷,反而覺得有一點(diǎn)點(diǎn)暖和。
他像是在一片冰冷的雪地前行,卻有人在他身邊支起了一堆溫暖的炭火遮擋住了大部分的風(fēng)雪,他終于,能好好的休息片刻了。
……
第二日
今天是沈幼亭的忌日,一大早甄美麗就將兩個孩子帶出去了。
陵園在山上的最高處,修建的規(guī)格很大,如同一個莊園一般,還有專門的守陵人在大門前看守,因?yàn)槿兆犹厥?,一行人都蠻沉重的,天上還是下著雨,他們來的時候門已經(jīng)開了,幾個保鏢站在那里,無聲的宣告已經(jīng)有誰來了。
簡時午擔(dān)憂地看了沈成一眼,然而身側(cè)的人卻面無表情,看不出喜怒來。
甄美麗手里捧著花,還有一個精致的糕點(diǎn)盒子,對孩子們說:“走吧。”
他們走到里面的時候,終于看到了陵園的全貌,花團(tuán)錦簇,假山水榭應(yīng)有盡有,順著小路走進(jìn)去看到了盡頭那座白色的墳,聳立的墓碑上有一張彩色的照片,那是一個非常美麗清冷的女人,那樣的老照片沒有任何的修圖和遮掩,她的美麗像是一幅水墨畫。
在墓前站著兩個人,季遠(yuǎn)生和季北川。季遠(yuǎn)生打著傘不知道站了多久,昂貴的西裝背后依舊濕透了,聽到背后有動靜轉(zhuǎn)過身來,看到沈成的時候神情有了動容:“來了?!?/p>
沈成輕輕點(diǎn)頭。
商場上叱咤風(fēng)云的老總現(xiàn)在看起來卻有些形單影只,他對沈成招了招手說:“孩子,來,這是你母親?!?/p>
雨嘩啦啦地下,母親這個詞在風(fēng)中傳到沈成的耳畔,陌生卻又帶著厚重的意義。
沈成邁開腳步慢慢地行至墳前,他的目光落在墓碑上凝視著照片中的那個女人,她的面色清冷,但是沈成卻覺得很溫柔,多年來照片其實(shí)已經(jīng)有些被風(fēng)化沒那么清晰,但只是安靜地看著,沈成卻覺得心中有什么在被慢慢地填滿。
這方小小的墳?zāi)估锸撬哪赣H。
他并不是不被母親疼愛,他的母親很疼愛他,給了他最大的愛,甚至為他付出了生命。
季遠(yuǎn)生看著站在墳前的兩個男孩說:“這算是你們第一次來,她不喜歡吵鬧,愛安靜,這么多年了,倒是難得這么熱鬧?!?/p>
季北川放在身側(cè)的手輕輕蜷縮起,帶著些算計。
第一次來這里的時候他還小,那個時候他不懂悲傷為何物,只知道傻愣愣地看著,沒法理解父親的心情,所以當(dāng)時自己也沒有表現(xiàn)好。
后來可能也是因?yàn)檫@層緣故,季遠(yuǎn)生就再也不帶自己來這里了 ,而今天他帶自己來了,是不是說明心中還是有自己這個兒子的呢?再看旁邊的沈成也是一言不發(fā),甚至一點(diǎn)悲傷都沒有表露,這不是最惹父親不喜的嗎?
只要自己表現(xiàn)的更好,父親說不定也會不喜沈成,覺得自己更好。
思及此,季北川暗自掐了自己一把,硬生生地憋出了眼淚來,他的抽泣聲不小,足以讓離得近的幾個人聽到,他打著傘踩著濕漉漉的石板走到最中間鞠躬,帶著些哽咽:“母親,孩子來看您了,這些年偶爾會聽家中旁人提起您,從小我就聽著您的名字,看著您的照片長大,在我的心中您就是我的親生母親,今天終于能來看望您了。”
雨中,他的眼淚倒是落得很快,哭墳的聲音充滿了哀慟,比起旁邊沉默著一滴淚都沒落的沈成,他才像是親生的。
季遠(yuǎn)生看著季北川哭得身子都在抖,嘆了口氣:“別哭了。”
季北川抹了把臉,輕聲道:“……是,對不起父親?!?/p>
季遠(yuǎn)生拍了拍他的肩膀。
高大英俊的男人看著照片上的女人就會憶起往事,沈幼亭死在了他最愛她的時候,十多年的歲月分毫不能讓他釋懷,心中是一陣悲痛,眼眶泛著絲絲的猩紅,若非不是小輩在這,或許他也會落下淚來。
季北川偷偷瞥了一眼旁邊的沈成,想給季遠(yuǎn)生上點(diǎn)眼藥水:“成哥你要過來也祭拜一下嗎,你別笑話我哭鼻子哦,我剛剛見到母親有些太難過了沒控制住?!?/p>
反正沈成是不可能哭的。
半道子回來的孩子哪有自己一直在的親?
沈成側(cè)過身子瞧了他一眼,那雙有些凌厲的眼睛仿佛輕易的就洞穿了季北川卑劣的演技和陰暗的小心思,雨嘩啦啦地下,地上的水順著石板流淌,一直沉默佇立的少年幾步走到了墓碑的正前方。
在季北川的注視中,那把被沈成撐著的黑傘被放置到一邊,雨水傾盆而下,瞬間將少年渾身淋了個透徹,但他卻沒有一絲一毫的動容,而是脊背挺直地在墓碑前站定好,緩緩地跪下,鄭重地嗑了三個頭。
季北川不敢置信地瞪大眼睛。
雨中的澆淋讓少年渾身濕透,他卻仿佛注意不到,只是安靜地跪在墓碑前,與石碑上眉目溫柔的女人對視,從剛剛到現(xiàn)在他都異常的沉默,但是在這里,在嘩啦啦的雨聲中,沈成卻開了口,聲音沙啞帶著沉重:“母親。”
有閃電劃過天際,莊園的風(fēng)吹拂過,掠過少年濕透的衣擺,他沒有哭,但渾身卻凝聚著無盡的悲傷。
他輕聲:“我是沈成?!?/p>
我來看你了。
作者有話要說:嗚嗚嗚,我卡文了,寫到這個點(diǎn)才差不多寫完,以后大家不要等,沒有意外的話就是12點(diǎn)多更新了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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