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洄皺著眉,眼眶很紅,“你很累對不對?”
寧一宵搖了搖頭,“你好起來,我就會好的,所以你要聽醫(yī)生的話,乖乖吃藥,好不好?”
躁郁癥最折磨人的地方在于,它時常會營造出一種“我康復(fù)了”的假象,因為深陷郁期泥沼的人,會在某個不起眼的時間點,突然渾身輕松,心情攀升至高點,好像真的恢復(fù)“健康”。
蘇洄就是這樣,他突然就轉(zhuǎn)為躁期,重新變回快樂的自己。當(dāng)他和護士聊天時得知住院費用,便非常篤定要出院,要回到和寧一宵的小家。
寧一宵還并不知道這一切,他正在公司上班,蘇洄自己偷偷回去,想給他準(zhǔn)備驚喜,回家后遇到正要出門的王聰,對方看到他就像看到鬼一樣。
但蘇洄并沒有注意,還很熱情地和他告別。
他回去的路上買了花,忽然發(fā)現(xiàn)家里冰箱很空,于是下了樓,獨自去銀行取錢,打算去超市買很多東西回來。
但蘇洄突然發(fā)現(xiàn),自己的銀行卡被凍結(jié),信用卡也被禁止消費。
“我們查詢過了,您這邊是因為主卡持有人選擇了凍結(jié)名下的副卡,我們也沒有權(quán)限幫你解開,很抱歉?!?/p>
蘇洄并沒有太意外,畢竟離家出走的時候,季泰履就說的很清楚。
[走出這扇門,你以后就不是季家的人,別想著再回來當(dāng)少爺!]
他不是傻子,收拾行李時也從床底拿了自己偷偷攢的一筆錢,不算少,但在北京這樣的地方,也花不了太久。
離開銀行時,外面刮了很大的風(fēng)。十一月初的北京熬過半個秋天,天氣越來越冷,棕黃的落葉被卷上灰色天空,孤零零從蘇洄眼前飄走。
他身上的現(xiàn)金所剩無幾,但因為太冷,下意識地伸手招了出租車,可當(dāng)車子為他停下時,蘇洄卻忽然意識到自己如今不再是那個衣食無憂的小少爺,所以又對司機說了抱歉。
司機脾氣暴躁,隨口罵了句“有病”,這句話好像變成無數(shù)根針,扎在蘇洄的臉上。
他最后是走回去的,路過一家冰淇淋店,買了兩盒,回去凍在冰箱里,作為降級的“驚喜”。
不過寧一宵似乎一點也不在乎這些,他只在乎蘇洄又一次重獲快樂,明明回到家是已經(jīng)很累很累,卻還是從背后長久地?fù)肀е?/p>
蘇洄和往常一樣對他說好多話,包括一些不著調(diào)的幻想,和沒有經(jīng)過考量的打算,但沒提經(jīng)濟來源被切斷的事,只是假裝不經(jīng)意地提起了自己的下一步計劃。
“寧一宵,我想去找個兼職,你覺得我適合做什么工作啊?我現(xiàn)在去找王教授,讓他幫我找實習(xí),你覺得可行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