盡管如此,他還是在心里祈禱,祈求菩薩能讓外婆一直健康平安下去。他自己怎么樣都可以。
飛機是上午九點,蘇洄早早就來到了機場。身為一個成年人,被保安跟著會很奇怪,于是蘇洄給他們買了煙,拜托他們在稍微遠一點的地方盯梢。
寧一宵是和幾個同學(xué)一起來的。人群中,蘇洄一眼就看到了他,他穿著很簡單的黑色短袖襯衣和灰色長褲,身材高挑,鶴立于眾人之間。
蘇洄的耳機里播放著音樂,充滿暗示和鼓勵的歌詞淌過周身,但他還是未動。人群簇擁中的寧一宵朝他看過來,勾了勾嘴角,像是在同他打招呼。
他也抬了抬頭,帽檐下露出一雙漂亮的眼,還有小小的銀色耳圈。
那天的天空藍得沒有瑕疵,像蘇洄想象中的海。無論是透過候機大廳的落地玻璃,還是機艙里狹小的窗戶,看過去都很美,令人贊嘆。
但他的心情卻沒有因此好起來,因為座位的分配按照系別,他沒能獲得和寧一宵同排座位的機會,十三小時的飛行漫長得像一場循環(huán)播放的爛電影。
蘇洄處在半夢半醒之間,狹小的座位卡住了他的意識,吃過藥后愈發(fā)昏沉,周圍的同學(xué)都不熟悉,也沒有可以說話的對象。
下飛機已經(jīng)臨近深夜,但這里的繁華似乎永不熄滅。大巴車載著他們前往中心城區(qū),蘇洄感到眩暈,來不及觀賞夜景和車流魚貫的街道。
手機震動了一下,他摸了半天才找到。
[寧一宵:不舒服?]
蘇洄內(nèi)心某個晦暗的小角落忽然被點亮。
[小貓:嗯,有點想吐。]
寧一宵盯著屏幕,不自覺打出“小病秧子”四個字,后又刪掉。
[寧一宵:下車買點水喝。]
[小貓:先回酒店。]
[小貓:你不要和別人住。]
寧一宵覺得他開始對自己表現(xiàn)出任性了,但不知為何,盡管內(nèi)心很受用,潛意識的退縮卻從未停止過。
[寧一宵:嗯。]
他望著窗外繁華的夜色,想著會不會有一天自己也可以融入到這里,而不只是一個來訪者。
如果做不到,爬不到這樣高的位置,寧一宵寧愿自己從未來過。
對蘇洄也是一樣。
大巴車停在了一間看上去還不錯的星級酒店,王教授的助教幫忙分了房卡,讓大家臨時分配好房間。許多人都邀請了寧一宵,認為他可靠友善,會是個不錯的室友。但意料之外的,寧一宵并沒有說好,也沒有說不好,只是用笑打圓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