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勞長老引路,那便就此別過了!”藤澤拱手稱謝,而后便要當(dāng)先入陣。
這時,卻聽暮青的聲音從后頭傳來,“不是說四州之殿試生十二人皆改道武牢山嗎?怎么只有我們?其他人呢?”
殷長老循聲望去,喜怒不露地道:“到了即可入谷,四州距武牢山遠(yuǎn)近有別,自然不會同日抵達(dá)?;蛟S有人已經(jīng)到了,還有人未到,這可不好說?!?/p>
天選是最先出陣者為勝,倘若有人先到,那便占了先機(jī),這并不公平??商鞎r地利人和,此六字已道盡所謂勝算本無公平,于是暮青并未糾結(jié)于此,她釋疑之后便拱手道謝,準(zhǔn)備入谷。
殷長老道:“但望今夜谷口一別,他日還能再見諸位。”
說罷便負(fù)手望著眾人,示意眾人可以入谷了。
“承蒙長老吉言,別過?!碧贊稍傥吹R,當(dāng)先率護(hù)衛(wèi)入了圣谷,司徒峰后腳跟上,暮青仍然走在最后。
谷中霧大,很快的,谷口內(nèi)外便如隔云海。暮青回頭望去,見殷長老的身影在霧色里猙獰扭曲,不似人樣。再看谷中,黑崖崔嵬,勢如削鐵,月懸霧上,人在霧中,如行走在云蓋倒扣的牢籠之中,叫人心頭升起不祥之感。
出了圣谷才可入陣,而圣谷綿延十里,即是說十里之內(nèi),尚無殺機(jī)。但各家護(hù)衛(wèi)皆是高手,五感敏銳,覺出圣谷地勢兇險,便不約而同地擺開梭陣,將主子護(hù)入陣中,借著月色小心探行。
走了一會兒,司徒峰停下回頭張望了兩眼,往地上啐了口唾沫,罵道:“那殷老頭兒的嘴可真損!上路!上什么路?”
藤澤只得住了腳步,回身笑道:“殷長老曾入過天選大陣,他的話總是沒錯的,陣中殺機(jī)詭秘,死傷乃尋常之事,倘若你我破不了陣,今夜入谷也就算是上路了?!?/p>
“……”司徒峰噎了下,一時間無言以對。
藤澤往司徒峰后頭看了眼,揚(yáng)聲對暮青道:“木兄,雖說你我各為其主,但天選乃先出陣者為勝,不到最后關(guān)頭,你我是友非敵,不妨聯(lián)手,齊力破陣,如何?”
司徒峰愣了一愣,但隨即便明白過來,藤澤怕是醉翁之意不在酒。此刻,他們二人皆被護(hù)衛(wèi)護(hù)在陣心,唯有木兆吉的陣心之中有兩人——他和那謀士。
看來,那謀士果真是破陣高人!
好不容易招攬到了高人,木兆吉未必樂意為他人作嫁衣裳,但眼下的形勢由不得他不答應(yīng)。若他拒絕,那便是與他們?yōu)閿?,動起武來,敵眾他寡,吃虧的必定是他木兆吉。再說了,尚未入陣就殺個你死我活,這對誰都沒好處,木兆吉理應(yīng)知道何為識時務(wù)者為俊杰,如果他不懂,那也不妨用逼的。
司徒峰早在州試時就看暮青不順眼了,趁此機(jī)會給護(hù)衛(wèi)們使了個眼色,陣后的數(shù)名高手立刻轉(zhuǎn)身面向了暮青一行人,未亮兵刃,殺氣已露。
神甲侍衛(wèi)們無令未動,但在司徒峰的護(hù)衛(wèi)們露出殺氣的一瞬,森冷的目光便鎖住了他們的眉心、喉嚨、心窩和腕脈,不僅殺氣更勝一籌,軍紀(jì)般的自律更是令人心驚。
藤澤和司徒峰都驚了驚,還未等二人有時間琢磨,暮青就開了口。
她問藤澤:“如要結(jié)盟,我可以助你破陣,你有什么能助我的?”
司徒峰道:“我們?nèi)硕啵脐囍畷r,出的力自然比木縣祭多,這難道還不夠?”
暮青道:“未必,人多死的也多?!?/p>
“你!”司徒峰氣得血?dú)庵蓖^頂上涌!怎么著?殷老頭嘴毒,木兆吉也嘴毒,今夜沒個會說吉利話的人是吧?
暮青又道:“我為智囊,力自然要你們出,若我既要出破陣之策,又要出破陣之力,那結(jié)盟何用?”
“你為智囊?我看你是皮囊,皮還厚得很!”司徒峰譏諷道。
“司徒兄?!碧贊傻乜戳怂就椒逡谎?。
司徒峰一驚,實(shí)在不知木兆吉有何過人之處,不就是州試時巧破了一樁偷雞案嗎?藤澤實(shí)在是高看他了。
藤澤笑問道:“不知木兄需要什么?”
“我需要知道有關(guān)天選大陣的事,包括神官私下告知你的。”暮青直言道,好像提的是再尋常不過的要求。
司徒峰卻又驚了一把,神官大人屬意藤澤為繼任人,他作為上屆天選的得勝者,必定將陣中之事告知藤澤了,但此事連司徒家都沒敢問過。司徒家入陣只是為了助藤澤得勝的,陣中秘事問得多了,萬一被藤家疑上,那就得不償失了。
司徒家尚不敢問,木兆吉打聽此事無異于引火焚身!
可正當(dāng)司徒峰如此作想之時,卻聽藤澤笑道:“人人皆對問及陣中之事避如蛇蝎,唯獨(dú)木兄敢問,好膽量!”
司徒峰猛地轉(zhuǎn)頭,差點(diǎn)兒把脖子擰了!
藤澤看起來頗為開懷,稱贊之言也不像是虛偽客套,他朝暮青招了招手,說道:“在我們之前,興許已經(jīng)有人入陣了,時間耽擱不得,木兄不防上前來,你我邊走邊談,叫司徒兄殿后?!?/p>
說罷,便對司徒峰道:“司徒兄,有勞了。”
司徒峰的臉頓時就跟谷中的景致似的——不知是何顏色。他不敢忤逆藤澤,只得把手一揮,招呼人往后頭去了。
暮青帶人走上前來,侍衛(wèi)們相互之間有所提防,故而未改陣型,她便和藤澤隔著雙方的侍衛(wèi),邊走邊話陣事。
藤澤道:“神官大人的確將他的經(jīng)驗(yàn)傾囊相授,但他也說過,這對破陣助益不大。傳聞天選大陣乃祖神下界之路,百步一陣,變幻莫測。傳聞有幾分可信另當(dāng)別論,但可以肯定的是,陣中至今有守陣高人在?!?/p>
這正是暮青所疑之事,“那些高人從何而來?總不會是長生不老之身,從創(chuàng)陣起活到至今吧?”
藤澤笑道:“自然不是。據(jù)說,當(dāng)年創(chuàng)陣之后,一些高人不愿入世,自愿留下守陣,后經(jīng)繁衍生息,代代相傳,便成了如今的守陣人。這些人身懷絕世武藝,且深諳陣法精髓,他們生來就在陣中,其中有不少陣癡。天選大陣自創(chuàng)陣至今已被大大小小的完善過無數(shù)回,上回神官大選是二十年前,這二十年間,那些陣癡不可能不動大陣,故而神官大人的經(jīng)驗(yàn)于我等而言未必有用。”
暮青走在藤澤后頭,不見其神色,但此話她倒以為有幾分可信。神官大選自古有之,天選大陣雖詭,但只要有人能出陣,陣局就不可能絲毫不流傳出來,歷經(jīng)千百年,何陣能無解?除非陣局常變。
藤澤又道:“我從神官大人口中倒是得知了一些別的事,據(jù)說陣中除了守陣高人,尚有一些武林人士在?!?/p>
“哦?”
“武牢山雖是禁地,但素日里并無重兵把守,天選大陣殺名在外,尋常百姓根本不敢靠近,但有一些武林人士會來闖陣。十里圣谷無門,誰都可以進(jìn)來,這些人或是武癡,或是陣癡,或?yàn)槭篱g名利,或?yàn)橥黄莆鋵W(xué)境界,還有一些是被仇家追殺到無路可逃而躲入天選大陣的。入陣之后,有人死于陣中,有人困于陣中,也有留在陣中不愿走的。約莫兩百年前,也就是大圖分而治之的時候,大陣西南出現(xiàn)了一座惡人鎮(zhèn),鎮(zhèn)中之人不是性情古怪,就是窮兇極惡之徒?!?/p>
“……”這倒是出乎暮青的意料,她曾在大漠破過暹蘭大帝陵墓中的機(jī)關(guān),想象中的天選大陣應(yīng)該與那大同小異,卻沒想到陣中竟還有村鎮(zhèn)。
“那我就更不明白了,如此說來,天選大陣的確是難破??蛇@么多武林高人都破不了的陣局,為何每到神官大選,總有人能從中走出去?”暮青又問。
“木兄真是敏銳,先出陣者為勝,而非先破陣者為勝啊,木兄?!碧贊傻恼Z氣聽著有些嘲諷,“我等又非武癡,入陣本就不為破陣,久居陣中的高人無不深諳陣局,其中必有能破陣之人,我們何需自己蹚那些殺陣?”
“你要去惡人鎮(zhèn)尋訪高人帶你出陣?”暮青這才明白了藤澤的意圖。
藤澤道:“沒錯,但惡人鎮(zhèn)在大陣西南,要抵達(dá)鎮(zhèn)子,途中仍有殺陣要破,還望能與木兄聯(lián)手。待抵達(dá)惡人鎮(zhèn)后,能否尋訪到愿意出山的高人,咱們再各憑本事吧?!?/p>
暮青默然,心中冷笑了一聲,好一個各憑本事!惡人鎮(zhèn)中高手如云,誰是破陣高人,誰又愿出手相助?且那些高人性情古怪,想來不會輕易幫人,很有可能有何條件,這恐怕才是神官告知藤澤的秘事。
暮青很聰明地沒再問下去,再問下去這同盟就結(jié)不成了。藤澤方才之言雖然可信,但他從一開始就在防著她,他讓她近前說話,說得好聽點(diǎn)兒是近些說話方便趕路,實(shí)質(zhì)上,她居中行路,前有藤澤,后有司徒峰,又何嘗不是被人包夾著?她從一開始就知道藤澤的心思,不過是與他各有所圖,故而沒有揭破罷了。
暮青和藤澤很有默契地都沉默了下來,結(jié)束了談話,谷中一時間靜得只能聽見腳步聲。
司徒峰在后頭聽兩人說了這會兒話,心頭已經(jīng)冷靜了下來。藤澤的心思雖然一貫令人難以琢磨,但他絕對不是一個僅因欣賞就能對人推心置腹之人,他對木兆吉實(shí)言陣中之事,恐怕多半是說給那謀士聽的,畢竟出了圣谷之后要多仰仗此人。
眾人入谷之時約莫是戌時,十里路本無多遠(yuǎn),但谷中大霧,眾人行路又倍加小心,故而腳程不快,約莫半個時辰后,只見谷中地勢漸漸開闊,兩旁高崖依舊在,霧中卻已形如遠(yuǎn)山了。
漸漸的,獨(dú)石矮叢、零星樹木出現(xiàn)在谷中,眾人繞行,又探了約莫大半個時辰的路,見前方老樹叢生,儼然出現(xiàn)了一片林子。
藤澤停下腳步說道:“總算快到了!出了此林,再過一條狹道,便可出谷了?!?/p>
一個滿臉絡(luò)腮胡的武者率領(lǐng)藤澤的隊(duì)伍長矛般插進(jìn)了林子,林中樹木高直,舉目望去,如萬劍葬于大地,霧色交輝,如人間虛境。
侍衛(wèi)們不約而同地收緊了陣型,將各家主子護(hù)得緊了些。
藤澤道:“尚未入陣,小心行路即可,不必過于緊張。林中有片湖泊,形如鉤月,見湖繞行,往湖心所向之處去,即可出林?!?/p>
那絡(luò)腮胡武者按著藤澤的指示探路,但此林頗深,霧色障目,眾人尋了一陣子并未見到湖泊,只見大霧吞月,似云蓋倒扣,樹木參天,如天牢地籠。
那武者問道:“少主可知湖泊在何方向?”
藤澤道:“這我也不甚清楚,神官大人并未提及,聽他的語氣,尋湖并未費(fèi)多大周折?!?/p>
那武者聞言沉默了一會兒,拔出匕首就近在一棵樹身上挑下塊樹皮,說道:“那就再往前走走看吧!”
于是,眾人又往前,可這回沒走多久,那人便嘶的一聲停了下來!
“怎么?”藤澤問。
“少主,果然不大對勁!我們在原地打轉(zhuǎn),您看!”武者閃身讓開,只見他身旁的樹身上赫然少了塊樹皮!
藤澤上前一看,面色凝重地道:“上去看看!”
武者會意,縱身便上了樹!眾人仰頭望去,見那人腿風(fēng)剛猛,踢得樹上鳥群驚飛,大霧都散出個洞來!他順勢上了高處,霧色漸漸回籠,人便不見了身影。
過了片刻,那人踏著樹身鷂躍而下,沉聲稟道:“回少主,霧太大,在上頭僅見一些樹冠,不見湖在何方。”
藤澤聞言默然良久,隨即轉(zhuǎn)頭看向了巫瑾。
暮青和巫瑾一同走了過來,巫瑾一言不發(fā),倒是暮青看了看樹上的刀痕,忽然皺起了眉頭,只見刀痕斜下方長著塊老疤,形如梭子,已然生了青苔。
“這樹上有節(jié)瘤!”暮青回頭看向藤澤,藤澤被她那寒劍般的目光刺得一愣,尚未吭聲,暮青便繞過他往前頭去了。
月殺率神甲侍衛(wèi)們緊緊跟上,藤澤和司徒峰尾隨在后,見暮青停在前頭的一棵樹旁敲了敲樹干,說道:“這棵樹上也有!”
說罷,不待眾人近前細(xì)看,她又往前頭去了。
如此察看了一圈兒,方圓五十步內(nèi),有十幾棵老瘤樹。
司徒峰無頭蒼蠅似的跟著暮青亂轉(zhuǎn),早就惱了,不耐煩地問道:“樹上有瘤又能說明什么?”
暮青沒搭理他,問那蓄著絡(luò)腮胡的武者道:“你方才做記號,為何不是在樹上劃一刀,而要挑下塊樹皮?”
那武者道:“林中大霧,又是夜里,劃一刀哪有挑塊樹皮顯眼?”
“這就是了?!蹦呵噢D(zhuǎn)頭對藤澤道,“樹皮被剝之后,有機(jī)物輸送阻斷,聚集在被剝的樹皮上,就會形成節(jié)瘤,剛才那十幾棵樹都是從前被剝過皮的。”
暮青用詞生僻,藤澤足足愣了半晌,卻沒時間思考聞所未聞之詞,他的心神系在暮青的最后一句話上!
“木兄之意是……從前也有人像我們今夜這般被困在了此林中?”
“沒錯?!?/p>
“可神官大人從前并未在此遇上迷陣?!?/p>
“但你也說過天選大陣常有改動,神官二十年前沒遇到迷陣,不代表從前沒人遇到過,從這些樹上的節(jié)瘤來看,已經(jīng)形成很長時間了。”
“……”藤澤沉默了。
司徒峰插嘴道:“我看是木縣祭被嚇破了膽才疑神疑鬼的,此地可是圣谷,咱們還未入陣!”
未入陣?暮青冷笑了一聲,那可未必!
此時再回想殷長老入谷之前的話,她才發(fā)現(xiàn)那話里有矛盾之處,當(dāng)時他說:“此處是圣谷的谷口,亦是陣口,行出十里便可入陣。”可既然要行出十里才可入陣,谷口又何來陣口之說?
他們很有可能被那姓殷的老頭兒給擺了一道——并不是過了十里圣谷才可入陣,而是在踏入谷口的那一刻就已在陣中了!
但此中蹊蹺暮青當(dāng)時在谷口時疏忽了,此刻便覺得再提已無意義,她不想和藤澤討論為何殷長老知道林中有陣卻未稟知神官,她只想出陣。
于是,暮青對藤澤道:“我們是身在圣谷還是在天選大陣中都不是重點(diǎn),重點(diǎn)是我們此刻困在陣中,破陣才是當(dāng)務(wù)之急?!?/p>
“……木兄所言極是!”藤澤神色凝重地點(diǎn)了點(diǎn)頭,那些陣癡性情古怪,絕非循規(guī)蹈矩之人,把陣布來林中也不無可能。于是,他看向巫瑾,意味再明顯不過。
巫瑾知道藤澤和司徒峰皆把他當(dāng)做了破陣高人,他并不在乎兩人如何看他,只是低頭看向暮青,說道:“莫急,剛被困住,不妨再走走看,興許……會有所獲呢?”
這是一路上藤澤等人頭一回聽見巫瑾說話,只覺得那嗓音干凈得讓人想起圣山上的雪,落在塵世,卻不染塵詬,淡漠高潔,拒人千里。唯有那雙低垂著的眸中含著和暖的笑意,皎如月光,仿佛連林中霧色都被逼退了幾分。
暮青和巫瑾對視了一眼,穩(wěn)了穩(wěn)心神,點(diǎn)頭道:“好,再走走看?!?/p>
兩人之言聽在眾人耳中皆以為是巫瑾這破陣高人要再探探此陣,于是藤澤給護(hù)衛(wèi)首領(lǐng)使了個眼色,那武者又使匕首就近在樹上挑下塊樹皮來,而后帶隊(duì)探陣了。
此陣并無殺機(jī),似乎只是迷陣,叫眾人在林中徘徊,明知天選大陣就在前頭,卻不得其門而入。
片刻之后,眾人果然又繞了回來!
“嘖!還是在繞圈子!”那武者瞥了眼缺了塊樹皮的樹身,皺起了眉頭。
藤澤朝巫瑾施了一禮,問道:“不知先生可有所獲?還望不吝賜教。”
巫瑾沒吭聲,他看向暮青,暮青已經(jīng)走到了那棵樹前,正看著樹身。
眾人的目光不由都隨著巫瑾聚到了暮青身上,那棵樹上可沒有節(jié)瘤,只有侍衛(wèi)做的記號,誰也不知暮青又在看什么。
“你確定我們在繞圈子?”暮青看向藤澤的護(hù)衛(wèi)首領(lǐng),說出的話叫人脊背發(fā)涼,“這不是你做的那個記號!”
“……什么?!”那首領(lǐng)懵了。
“這的確非常像你做的那個記號,但下刀的力道不同,確切的說,是兵刃不同。”暮青學(xué)著那首領(lǐng)下刀的手勢虛虛地往樹皮上一扎,說道,“你是從此處下刀將樹皮挑下來的,因匕首乃是雙刃,故而下刀之處,樹皮的上下兩端都應(yīng)該有刀割的痕跡,而這個記號,下刀的位置與你相同,但只有下方有刀割痕跡,上方?jīng)]有!上方樹皮的紋理順長自然,無斷處,乃是順著樹皮的生長紋理被揭下來的,故而做此記號的兵刃是單刃,也就是說……是一把刀!”
在場的多是武功高強(qiáng)之人,不難理解暮青之言,但仍被此言所驚,驚的不僅僅是暮青言中之事,還驚于她敏銳的眼力!
眾人被困于陣中,所有人的心思都在破陣上,有誰此時會去留意樹上的記號有哪些細(xì)微的不同之處?此人敏銳的何止是眼力?這處變不驚的冷靜只怕才是真正可怕之處!
木兆吉……
藤澤和司徒峰一面審視著樹上的記號,一面審視著暮青,見她在樹皮的斷處摸了摸,又蹲下在那塊被挑下來的樹皮上同樣摸了一把,而后對著朦朧的月色搓了搓指腹。
“嗯,樹身上的樹皮斷面尚且濕潤,揭下來的這塊尚無灰塵,說明記號是剛做的。”暮青扔了樹皮,起身脧著林中,所說之言比剛才的話還叫人頭皮發(fā)麻,“這林子里有一個人,一直在跟著我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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以為這章會卡,結(jié)果意外的順,雙手合十,祈禱下章不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