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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品仵作

第二十七章 神權(quán)之國(2/2)


頂珠是顆小巧精致的金葫蘆,上雕五只蝙蝠,蝙蝠拱衛(wèi)之處恰似珠形,而那異光正是由此珠四周而生——這珠子四周有細(xì)如發(fā)絲般的縫隙,是顆活珠!

暮青心神一凜,當(dāng)機(jī)立斷,對準(zhǔn)那顆活珠便按了下去!

只聽哢噠一聲,活珠推入葫蘆身中,向下一墜,頂珠忽然裂作兩半!

頂珠一裂,連帶著金托都向兩邊開裂了半寸,玉佩猛不丁地從中掉了出來!

暮青正把玉佩提在半空中,見玉佩掉出,急忙去接,卻不料那玉佩落入掌中竟也裂成兩半,一半被她抓住,另一半翻下掌心,掉進(jìn)了枯葉松針之中。

暮青的心也跟著墜了下去,仿佛跌入萬丈深崖,好半天都沒緩過神兒來,直到聽見巫瑾嘶了一聲,才順著他的目光看向自己的手心。只見她的手心里躺著的殘佩形似鵝蛋,邊緣光滑,根本就不像是碎裂的,而像是事先打磨好的,而由她手心里的這塊殘佩的形狀推斷,缺失的那小半塊……

嘶!

暮青面色一凜,蹲下身來,小心翼翼地?fù)荛_覆在那小半塊殘佩上的枯葉松針,一縷月光照來,只見殘佩烏黑寒潤,形似鉤月,雕紋橫川疊嶂,刀法凌厲,混若開天之勢。

“圣器……”暮青輕輕地拈起圣器一角,對月一瞧,只見月光如縷,層疊的松林里似生了一彎血月,噬人心魄。

暮青不由望向巫瑾,見明月照在松間,飛瀑潭上生了薄霧,霧似流匹,男子立在其間,兩袖堆雪,明明不似紅塵之人,隔著圣器,雙眸卻仿佛蒙了層妖色,顯出幾分疏狂來。

“沒錯,是鄂族圣器。怪不得神殿找不到,原來是改頭換面了?!蔽阻獜氖テ骱笞叱?,拾起落在地上的金托,擺在了暮青面前。

一塊金托,兩塊玉佩,夜風(fēng)穿過松林,仿佛訴說著久遠(yuǎn)的故事。

當(dāng)年,神殿四處滋擾小族,搜查圣器的下落,而大興國力漸弱,嶺南王割據(jù)一方,烏雅王預(yù)感到大興國威恐怕保護(hù)不了族寨多久,便費(fèi)盡心思尋得了一塊與圣器極為相似的烏玉。族里的匠師拼盡畢生的技藝將兩玉拼作一塊,苦經(jīng)一番鑲金嵌翠,使得鄂族圣器改頭換面,佩戴在了年幼的烏雅族王子身上。

知子莫若父,烏雅王豈能不知幼子無繼承王位之心?可事實(shí)是,烏雅一族未必能長存于世,王位未必能有傳給他的那一日了。族寨里已有神殿的密探混入,王族早已被密探監(jiān)視起來,為防幼子遭遇不測,烏雅王只能將其禁足于王殿之內(nèi),苦熬一十五載,終致父子成仇。

滅族那夜,烏雅族人奮力抵抗,卻終究沒能敵得過內(nèi)外勾結(jié)、兩軍圍剿。烏雅王被擒于王殿之內(nèi),神殿鬼軍在他面前一個一個地剜去了烏雅族人的眼睛,嚴(yán)刑拷打他的妻女,逼問他圣器的下落,卻不知縱是掘地三尺,他們也不會找到圣器,因?yàn)槭テ鞲揪筒辉谡永铩?/p>

當(dāng)烏雅阿吉趕回寨子時,所見已是全族遭屠的慘象,他闖入王族密室,想要找出圣器,毀了這塊禍害,卻沒想到發(fā)現(xiàn)的是圣器竟一直佩戴在自己身上的秘密。

那一刻,或許許多記憶都曾涌上心頭,比如他出走那夜,王族侍衛(wèi)為何那么順利地被他打暈,山中一向有探子潛伏,卻為何沒人發(fā)現(xiàn)他出走。

那一刻,他或許悔恨過,想過倘若當(dāng)年他和圣器都在族中,是否能改變族人的命運(yùn)。答案顯然是不能,神殿行事一貫狠辣,得到圣器之后一樣會屠寨滅口。他父王早知烏雅族族小力微,在被神殿盯上那一天就注定逃脫不了噩運(yùn),所以有意讓他離開,讓烏雅族最后的血脈帶著圣器遠(yuǎn)走高飛。

以烏雅阿吉的性情,暮青本以為他即便被步惜歡用計(jì)套在了嶺南,也不會老老實(shí)實(shí)地替朝廷辦差,應(yīng)該會想盡辦法跟她前往神殿??伤蛔治刺岽耸?,偷偷地把圣器塞給她,而后留在了嶺南。

他大概是想在最近的地方守著族寨吧……

而細(xì)想起來,當(dāng)年烏雅族被屠之時正逢西北軍在江南征兵,嶺南王在那時候與神殿勾結(jié)謀奪古鄂族秘寶極有可能是奉了元家之命,意在江北水師練成之后與嶺南兵馬里應(yīng)外合拿下江南。

當(dāng)年元家未能如愿分得秘寶,如今北燕帝之謀又被她破了,或許一切從一開始就是宿命。

想到元修,暮青不由深吸了一口山風(fēng),涼意入腑,她醒了醒神兒,隨即將圣器歸入金托之內(nèi),重新拼回了玉佩之貌,而后起身遞給了巫瑾。

巫瑾負(fù)手立著,沒接,“烏雅王子只信任妹妹,此物自然歸妹妹。”

“他信我,我信大哥!”暮青攤著掌心,圣器幽光逼人,卻不及那雙直視著人的星眸懾人心神。

巫瑾的心頭仿佛被那目光撞了一下,不由急忙避開,隨即溫和地朝暮青禮了禮,“那妹妹就權(quán)當(dāng)是替為兄收著吧?!?/p>

“……為何?”

“其實(shí)神殿一直不能確定圣器是否真在烏雅族手中,而今烏雅王子親口承認(rèn)了,雖然他說圣器已毀,可神殿未必會信。哪怕有使臣們能為你我作證,神殿恐怕也會懷疑烏雅王子早就將圣器獻(xiàn)給了你我,而族寨里的那番話不過是一場戲罷了。倘若如此,那你我到了神殿之后,免不了要遭受刺探,妹妹貴為南興皇后,除非兩國開戰(zhàn),否則南圖和圖鄂就會將妹妹奉若上賓,我則不同,他們會除我而后快,我不通曉武藝,圣器由我保管反倒有遺失之險?!?/p>

暮青倒沒想過這個問題,在她看來,她到神殿可不是去當(dāng)上賓的,也不會給誰刺探她的機(jī)會,她是要去殺人奪權(quán)的。但眼下她對圖鄂族的事知之甚少,尚未定策,也說不準(zhǔn)會以何種姿態(tài)出現(xiàn)在神殿,故而不能說巫瑾之慮沒有道理。

“那好吧!那就我來保管?!蹦呵嘞騺砀纱?,一想通了就不再推脫,當(dāng)即就將圣器收回了懷中。

巫瑾道:“切記隔著神甲,勿要貼身收存,以免寒氣傷身?!?/p>

“知道了?!蹦呵鄳?yīng)了下來,抬頭望了望天,見山月又向西沉了一塊,于是抓緊時間問道,“大哥可有睡意?若是睡不著,不妨跟我說說圖鄂的事?!?/p>

巫瑾聞言低笑一聲,“你這么說,我就是想睡也得陪著?!?/p>

暮青淺淺地?fù)P了揚(yáng)嘴角,“你剛看過圣器,一時半刻哪會有睡意?還是說說圖鄂吧。”

不遠(yuǎn)處有棵倒下的老松,暮青走了過去,撩開大氅一拂,掃開樹干上的松針落葉,干脆地坐了下來。

巫瑾跟了過來,卻不肯就坐,只是立在月光下笑問:“想聽什么?”

“所有的?!蹦呵嗟?。

這可就多了……

巫瑾搖頭苦笑,他還真不擅長給人講故事,其實(shí),在盛京的那些年里,除了問診之時,素日里,他也是個寡言的。

頭疼了一陣兒,見暮青裹著大氅耐心地坐等著,巫瑾才嘆了一聲,說道:“我知道你不信鬼神,可鄂族信奉神權(quán),你若想了解圖鄂之事,大抵還是要聽一聽鬼神之說的?!?/p>

暮青揚(yáng)了揚(yáng)眉,“好啊,夜半三更的,聽聽鬼神之說,也許提神醒腦?!?/p>

“你一貫?zāi)懘螅恍﹦?chuàng)世輪回之說恐怕嚇不著你。”巫瑾笑了聲,而后娓娓道來,“我在烏雅族寨里曾說過,當(dāng)年戰(zhàn)亂之時,鄂族遺失了兩件圣物——圣典和圣器。而今,圣器已然尋到,還缺圣典。圣典乃古鄂族圣書,凡神族之說、宗規(guī)戒律、治國綱法,皆出自此典,傳說此典乃祖神之諭,祖神乃天帝之子,而大圖國的疆域則是天帝賜予祖神的,祖神在此稱帝,繁衍后人,乃古鄂族的宗祖。他創(chuàng)立了神殿,創(chuàng)立了鄂族的宗規(guī)戒律,國法綱要,神殿內(nèi)的《神說》、《祭書》、《咒文》、《法類》四書皆脫胎于圣典。傳說,祖神功德圓滿返回天界之際,留給后世子孫兩件圣物,即圣典和圣器,圣典可使后人明天理、知法理、禁人欲、得永生,而圣器能使后世子孫永享富足、強(qiáng)盛不衰?!?/p>

“大圖尚未禍起戰(zhàn)亂之前,國內(nèi)神權(quán)至上,皇室立儲需諸皇子同至神殿,由神官卜問國運(yùn),占點(diǎn)天命之子,而新帝即位亦需駕臨神殿祭祀祖神,由神官占賜國號。冊封皇后亦是同理,唯有經(jīng)過神殿占選之人方能被百姓視為皇族正統(tǒng)?!?/p>

“百姓奉神殿為天,莫說祈豐求雨、求財(cái)求子,便是遇上盜搶之事,也是問神裁斷,求天罰惡。各地的神殿替地方官衙行了斷訟決獄之權(quán),一面向百姓征收錢糧供奉,一面代天傳諭命朝廷輕賦稅重農(nóng)桑,仁政愛民??沙⑤p賦稅的結(jié)果便是國庫缺錢缺糧,不提宮中用度,便是官員的俸祿、辦學(xué)的經(jīng)費(fèi),乃至筑堤修道、賑災(zāi)濟(jì)民、護(hù)城贍軍、打造兵械,哪樣不得用錢?每逢災(zāi)年,災(zāi)民都罵朝廷筑堤不力,賑災(zāi)錢糧緊缺也罵朝廷,最終災(zāi)民涌入神殿尋求庇護(hù),神殿開倉放糧救濟(jì)災(zāi)民,百姓便對神殿歌功頌德,此后,錢糧供奉又如流水般被進(jìn)獻(xiàn)給神殿,而國庫窮困,朝廷挨罵,皇族與神殿之間豈能不生嫌隙?加之神殿權(quán)大,多番在立儲立后之事上與皇子朝臣勾結(jié),意圖控制朝廷,控制皇室,終致兩權(quán)刀兵相見,戰(zhàn)亂七年,以大圖一分為二,皇族、神殿各治其國而告終?!?/p>

“而今,在南圖,都城及地方州縣雖仍設(shè)有神殿,但只供百姓求簽問卜,如大興的寺廟道觀一般。但在圖鄂,神殿便是官府。”

“圖鄂掌慶、平、中、延四州之權(quán),神殿在中州鄂都,由神官掌權(quán),長老院輔政。其余州縣下設(shè)神廟,稱為州廟、縣廟,主政者為州祭、縣祭等大小祭司,以神權(quán)治民,戒律森嚴(yán)?!?/p>

“神官并非世襲罔替,而是二十年一大選,由各地祭司參選,經(jīng)卷考、州試、殿試和天選,擇為神官。卷考涉及《神說》、《祭書》、《咒文》、《法類》四書,州試考決疑斷訟,殿試考治國策論,而天選是由天擇定掌管神殿之人,即為神官,此過程頗為兇險,每回大選,總有喪命之人?!?/p>

“而圣女……圣女通常會在神官大選之后,由上任神官的嫡女繼任,而后擇吉日與新神官成婚。成婚之后,圣女終生居于神殿,占星、預(yù)言、驅(qū)禍、祈福,養(yǎng)育下任圣女。倘若圣女未能誕下女兒,一般會從神官的宗族里過繼一女亦或兩女,而后經(jīng)由天選,擇定新圣女?!?/p>

“現(xiàn)如今,圖鄂正在舉行神官大選,新圣女尚未繼任。我娘在送我到盛京為質(zhì)之后才嫁給了現(xiàn)在的神官,后來與之育有一女,即是下任圣女,但我從未見過這同母異父的妹妹,只聽我娘在信中說,她性情外冷內(nèi)戾,自幼就盼著繼任圣女,母女之間早有不睦?!?/p>

說到家事,巫瑾的神色黯了幾許,再想開口時竟咳了起來。

久未說這么些話,他嗓子竟有些啞了。

暮青見了,起身便往松林外走,“水!”

尚未走到松林邊,樹影里便伸出只胳膊,手里提著水囊。

暮青接過水囊問道:“那些使臣睡得可踏實(shí)?沒人醒過來吧?”

月殺避在樹影里,人沒走出,唯有話音傳來,“都點(diǎn)了睡穴,醒不了?!?/p>

“干得漂亮!”暮青贊揚(yáng)了一句,提著水走了回去,遞給巫瑾之后,又坐了回去,“那些祭司都是何出身?長老院的長老們又由何人擔(dān)任?所謂的天選是當(dāng)真由天擇定,還是借天選之便行內(nèi)定之擇?”

巫瑾潤了潤喉,笑道:“自然是內(nèi)定的。圖鄂等級森嚴(yán),州祭、縣祭們皆是貴族嫡出的子弟,長老也無一例外由大姓豪族之中有名望的長者擔(dān)任,大族之間難免有利益之爭,最終能通過殿試的,無一不是各族保薦的后生,加之大選相當(dāng)于神官為女擇婿,故而可謂是各懷鬼胎。每到天選之時,必有一番廝殺?!?/p>

果然如此!

暮青毫不意外,嘲弄地扯了扯嘴角,“所謂的天選,不過是讓貴族間明著廝殺的一塊遮羞布而已?!?/p>

巫瑾笑而不語,算是默認(rèn)。

暮青抬眼看向松林外,望著霧色出神,也不知在想什么,過了半晌才問道:“今日進(jìn)了神脈山,出密道時,我瞧見密道旁有塊石碑,傍晚大軍露宿時見西崖下也有一塊,這石碑是何物?”

巫瑾往松林外看了一眼,說道:“那是神碑,大圖建國時所立,經(jīng)年日久,已被風(fēng)侵雨打得看不清碑文了。聽說神碑上刻畫的祖靈受封下界、創(chuàng)立大圖及賜予人間兩件圣物的故事?!?/p>

“神碑?”暮青聽著耳熟,隨即想了起來,“我聽步惜歡說,神碑上刻的是圣女為質(zhì)生子之事,宣頌的是你們母子的止戰(zhàn)之功?!?/p>

巫瑾聞言笑了笑,眸中隱約有抹柔色,“那些神碑立在兩國的神廟里,神脈山里的神碑是頌揚(yáng)祖神功績的,自大圖建國起便立著了,即便我娘有心要宣揚(yáng)她的止戰(zhàn)之功,也是不敢動祖神之碑的?!?/p>

暮青點(diǎn)了點(diǎn)頭,心道這也是不易了,需知神廟內(nèi)日日有百姓進(jìn)香朝拜,神碑立在兩國神廟內(nèi),可比立在這深山老林里管用得多,圣女必是個頗有智慧的女子。

“哦,對了,說起神碑,為兄倒是想起個傳言來。這傳言是從兩件圣物遺失之后才在民間傳開的,至今也有兩百余年了,說是……戰(zhàn)亂觸怒了祖神,故而將圣物收回了天庭,兩件圣物重現(xiàn)之日,便是祖神轉(zhuǎn)世重新下界,復(fù)大圖國業(yè)之期。”巫瑾笑著看向暮青,目光揶揄。

暮青嗤笑一聲,“收回天庭?那我們今夜看見的是何物?民間傳說要么猙獰可怖,要么愿景美好,只可一聽,不可輕信?!?/p>

巫瑾道:“可百姓信得很,神殿四處搜尋兩件圣物的下落,甚至不惜屠滅小族,也跟這傳說不無關(guān)系。誰不愿成為那轉(zhuǎn)世之子,復(fù)國稱帝呢?”

暮青沒吭聲,她不信民間傳說,但她相信民謠之力,或者說是民心之力。當(dāng)年,步惜歡背負(fù)昏君之名,被民間童謠罵了好些年,后來洗清污名不也正是靠江南學(xué)子的詩作、童謠乃至流傳于茶館酒樓里的話本子?步惜歡親政之后,那些流傳于各州縣的講她從軍的話本子別以為她不知道是從何處傳出去的,那些事毫無編造,事事皆是她親身所歷,如非是步惜歡命隱衛(wèi)散播的,還能有誰?他做此事的用意不過是替她謀民心罷了。

神殿搜尋兩件圣物的下落,其用心暮青可以理解,但找圣典要時間和機(jī)緣,而眼下最缺的就是時間。

暮青抬頭看了看月色,見明月已沉入崖后,這才起身說道:“再有個把時辰天就亮了,大哥回去再歇會兒吧,一早還要趕路?!?/p>

“好,反正離走出神脈山尚有四五日,妹妹若還想知道何事,只管來問就是?!?/p>

“嗯?!?/p>

兩人說罷,再無余話,當(dāng)下便結(jié)伴出了松林,各自回到竹榻旁,躺下歇了。

值夜的侍衛(wèi)看著篝火,暮青榻腳的火堆還燒得好好的,月殺悶不吭聲地回到榻腳盤膝入定,仿佛剛才什么話都沒聽見,暮青躺了下來,聽著西崖飛瀑的水聲,望著西沉的明月,直到天明也未曾合眼。

天明時分,在竹榻上將就了一晚的使臣們起身時無不覺得腰酸背痛。云老捶著老腰,心下詫異,山中露宿,竹榻簡陋,昨夜理應(yīng)睡得淺才是,怎么一覺到天明了?

罷了罷了,許是年紀(jì)大了,行軍一日,勞累之故吧!

早餐仍是干硬的烙餅,侍衛(wèi)們伐了新竹來,使臣們各自燒了一竹筒的溪水,煮了塊烙餅,湊合了一頓,隨即便滅了火堆,整軍出發(fā)了。

一隊(duì)神甲侍衛(wèi)依舊陪著方子敬在前頭開路,因大軍進(jìn)山前身上都佩戴了驅(qū)蟲的荷包,故而一路上莫說蚊蟲侵?jǐn)_,就是連條蛇鼠都沒見著。暮青帶兵如子,除了行軍,從不差使侍衛(wèi)們干諸如打獵一類的耗費(fèi)體力的差事,南圖的使臣們算是看出來了,要不是怕他們席地而睡會染風(fēng)寒,她恐怕連竹榻都不會讓侍衛(wèi)們扎。

一連四五日下來,使臣們無不被那烙餅折磨得叫苦連天,行軍第五日的傍晚,大軍站在神脈山北麓的半山坡上眺望山腳下的村子時,使臣們灰頭土臉地相互扶攜著,仿佛打勝了一場苦仗。

村子臨水而建,村頭一棵老柳,幾畝古茶,淡淡晚霞,昏昏如畫。

暮青迎風(fēng)立在山崗上,烏發(fā)如旗,人似青松,挺拔之姿直叫一干使臣汗顏。

“此地是何處?”暮青望著山下問。

“回皇后殿下,是慶州大安縣小柳村?!狈阶泳捶A道。

咕嚕……

后頭傳來一聲肚子叫,景子春尷尬地捂了捂,恨不得立馬沖下山崗,直奔保正家中,喚一聲:“給本大人把雞鴨豬狗能宰的都宰了,能上的飯菜都上來,除了烙餅!”

可暮青沒說進(jìn)村,誰也不敢往山下挪腿。

剛進(jìn)山那夜,她說會臨機(jī)決斷,而今總算望見了人煙,也不知她有何打算。需知山中行軍再苦累也不算什么,考驗(yàn)現(xiàn)在才剛剛開始。

神甲軍欲往中州神殿去,要么擺開儀仗叫神殿來迎,要么潛入中州。神甲軍剛剛騙過了南圖兵馬,英睿皇后顯然不會跳出來告訴南圖朝廷她已改道,她顯然是想潛入中州,給神殿來一個措手不及。

既然要潛入,那就得喬裝改扮,可這么多人,這么多身份文牒和官憑路引,要怎么辦?總不能趁夜洗劫大安縣周圍的村莊吧?千余村民丟了身份文牒,大安縣祭看不出有鬼才怪!

景子春正思忖著,暮青眺望著小柳村,冷不丁地問道:“可是鄂族風(fēng)俗有所不同?為何村中不見炊煙?”

方子敬道:“回殿下,興許……是有待嫁之女?!?/p>

“嗯?”暮青回身看向方子敬。

方子敬把身子不由自主地躬低了些,“皇后殿下有所不知,按鄂族戒律,待嫁之女需行凈法,此前一日,族人需誦經(jīng)齋戒,不得有違?!?/p>

“只是誦經(jīng)齋戒?”暮青看著方子敬的避忌之舉,聲音寒了幾分。

方子敬被一眼看穿,心里不由咯噔一下,后背一時之間竟起了層毛汗。

景子春想起暮青在軍中計(jì)審木彥生等人時的情形,不由笑了聲,說道:“子敬,你何需藏著掖著?你出身寒門,不是一貫最恨這些族規(guī)陋習(xí)?”

“……有傷國體?!狈阶泳疵蛑剑锪税肷伪锍鲞@么句話來。

景子春聞言,搖頭失笑,“那也是傷圖鄂的顏面,與我南圖何干?我朝已廢除凈法百余年了?!?/p>

“胡言!”云老斥道,“同出一族,怎可講兩家之言?”

景子春提了口氣,這才發(fā)覺失言,心里不由叫苦。復(fù)興大圖國業(yè)乃恩師一生之志,如非三殿下既是皇族血脈,又是神族血脈,叫恩師看見了一條復(fù)國之路,族出三代帝師、在朝中地位超然的云家怎么也不會支持三殿下繼承大寶的。

“學(xué)生失言,恩師恕罪?!本白哟杭泵r禮。

眼見著幾人說來說去,都沒說到要事上,巫瑾嘆了一聲,對暮青道:“《神說》中言,人生而不凈,一生需受凈三次,誕生時、成婚時和離世時。誕生時結(jié)帶洗身,謂之凈嬰靈,可使嬰孩不帶惡念來到世間;成婚時入廟齋戒,謂之凈肉身,可使女子洗凈污濁;離世時祭火焚化,謂之凈欲,可焚除在世時的一切欲念,以便干干凈凈的再入輪回?!?/p>

“……入廟凈肉身?”暮青被這話扎了一下,直覺得觸碰到了什么黑不見底的東西。

果見巫瑾把眼簾一垂,說道:“能行祭祀、凈法的唯有神殿、州廟、縣廟的神官、祭司、廟祝、宗正那些人?!渡裾f》中言,神官之靈可通六界,可聽祖靈之諭,傳達(dá)世間,教化黎民;而祭司則是祖神座下圣仙?!都罆分醒?,誘使男子墮落乃女子天性,女子可使賢士背離正道,使明君背離仁道,唯行凈法,可除污濁?!?/p>

“……怎么個行法?”

“那要看這女子降生在世間,禍輕還是禍重了,輕者誦經(jīng)可除,重者需于圣火前承歡于神官祭司,經(jīng)感受仙體來行凈法?!?/p>

“……哦,那如何知曉禍輕禍重?”

“既是仙體,自有圣目,罪孽輕重,一觀便知?!蔽阻娔呵囗追置饔袃蓤F(tuán)焚天怒火,卻偏偏極度冷靜,不由忍笑言之,故意把話說得好聽些。

果然,話音剛落,暮青便冷聲斥道:“說得好聽!不就是以姿色論之?女子既是禍水,想來姿色平平的女子還不足以將男子迷惑得神魂顛倒,故而罪孽輕些,而能惑君惑主的傾國傾城之色自然罪孽深重。說什么行凈法,不過是以神說宗法之名迫使待嫁少女入神廟待選,姿色平平的打發(fā)回去,稍有姿色的留下泄欲!真是好一個神權(quán)治國!大興皇權(quán)為大,還沒聽說過哪個刺史縣官敢這么選姬妾的!”

不必多問,貴族少女婚前入神殿行凈法必是不會遭人奸污的,畢竟貴族女子生來尊貴,怎會是罪孽之身呢?受害的只會是平民少女!

如此暴政,竟無人揭竿,圖鄂百姓也是麻木得很了。

“咳!”景子春低頭咳了一聲,使臣們無不面色尷尬。

常聞英?;屎笮宰又?,可畢竟是女子,這泄欲之言說得也太無遮無掩了。

“妹妹罵的是?!蔽阻菇z毫不覺得暮青之言有何不妥似的,非但笑意和如春風(fēng),還正兒八經(jīng)地朝暮青作了一揖。

“……”暮青發(fā)泄了一通,心緒稍定,言歸正傳,“這么說,村中的待嫁女子會被送往縣廟?”

方子敬稟道:“回殿下,按宗規(guī)族法,待嫁的姑娘會夜里出村,由保正和村中的青壯年送往神廟。”

“那好!”暮青就地盤膝坐了下來,“那就等吧!待到入夜,見機(jī)行事!”

------題外話------

本來打算把后面那段故事寫完,但是寫下去的話,今天更不了了,就先更了吧。

有關(guān)神權(quán)治國這段設(shè)定,我就不說是依據(jù)的哪本法典了,反正我?guī)缀跏莾?nèi)心咆哮著看完的,雖然不否認(rèn)其文學(xué)價值,但槽點(diǎn)太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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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穿越重生] 《長公主》作者:墨書白【完結(jié)+番外】文案:李蓉和裴文宣在十八歲成親,李蓉看中裴文宣家中背景避禍,裴文宣看上李蓉公主身份翻身,政治聯(lián)姻,毫無情誼可言。后來她沉迷聲樂花天酒地,他心有所屬過家
墨書白
春暖香濃
春暖香濃
書名:春暖香濃 作者:笑佳人 作品簡介(文案): 陸明玉重生了。 最初她嫁的是楚國公世子, 重生后,她直接嫁給了楚國公。 至于兩個相公的差別, 陸明玉臉紅:更高更帥、更甜更強(qiáng)…… 其他作品: 《掌柜攻
笑佳人
流氓大地主
流氓大地主
【作者簡介】: 生于廣東,長于廣東。文化很低,初中都沒畢業(yè)。讀書的時候喜歡看漫畫,喜歡踢球,喜歡看雜文。一接觸電腦就算是墮落了,曾經(jīng)瘋狂迷戀網(wǎng)游而荒廢學(xué)業(yè)。04年當(dāng)時開始接觸網(wǎng)文,從一個看小說的成長起
棺材里的笑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