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燕思空一整日都坐立難安，便提前告假回家，獨自坐在書房思索，他看著日暮慢慢降臨，天光消失，屋內(nèi)沉入黑暗，卻連一盞燈也沒點。

他這一生，不知求過多少人，最難時，為活命求一口餿飯，他早已沒有多少榮辱廉恥之心，對他來說，求人算得了什么，只要能達到目的，可當他要求的人是封野時，他實在感到難以啟齒。

他自嘲，這便是感情用事的下場，除了自縛，沒有別的用處。

幸好他燕思空，始終是燕思空，盡管會猶豫，卻不會真正動搖。

他站起身，大步走出了書房，高聲道︰“阿力，備車?！?/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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燕思空很少來靖遠王府，大多時候是封野去找他，比起他簡陋的府邸，這王府可是位于京城最好的地段，周圍四通八達，時時都有眼楮瞧著。

到了王府，車夫要為他敲門，他揮手制止，自己親自去敲了門。

門房見是他，略有些驚訝︰“燕大人，我這就是通報世子?！?/p>

燕思空道︰“我來府上不是一次兩次，還需通報？”他說著就要直接進去。

門房卻擋在了他身前，尷尬地說︰“燕大人，還是容小得去通報一下吧?！?/p>

這些門房跟班最是會察言觀色，從前見了畢恭畢敬，但自他在大宴上被封野當庭羞辱，這事兒自然早已傳遍了京師，現(xiàn)在連門兒都不讓進了。

燕思空也不惱，他從不為不必要的事置氣，浪費自己的精力，便道︰“那就有勞小兄弟了?！?/p>

門房關(guān)上門，燕思空聽著里面?zhèn)鱽硪淮∨苈?，就在門外等著。

可左等右等，這扇重逾千斤的漆紅雕花大門卻沒有打開。

車夫劉成在一旁先等著急了︰“大人，這欺人太甚了，咱回去吧。”

燕思空道︰“不急，耐心等著?！?/p>

“……”

一人一馬車就這么杵在王府門外，盡管天色較晚，但往來不乏行人，燕思空相貌出眾，有人已經(jīng)猜出了他是說，遠遠地就指指點點，議論紛紛。

換做面皮薄的受此對待，早已拂袖走人了，燕思空卻巴不得站得更久一點。在京官員和邊關(guān)武將走得太近，是非常犯忌諱的，雖然他并未直接與靖遠王有什么聯(lián)系，但他與靖遠王的世子私交頻繁，也難免落人口實，從前沒人說，是因為封野年少而自己職卑，但現(xiàn)在不同了，靖遠王打了勝仗，而自己已是準駙馬，撇清關(guān)系，對誰都有好處。

經(jīng)過封野在大殿上反對賜婚，和今天這一出，全天下都該知道封野和他好比管寧割席，交情算是完了。

就這樣，燕思空在王府門外足足站了一個時辰，此時正是春寒料峭的時節(jié)，他凍得臉色青白，身體直抖。

這時，王府的大門打開了，燕思空回過頭，看到了薛伯，薛伯的表情很是無奈︰“燕大人，里面請?！?/p>

燕思空拱了拱手，隨著薛伯進了王府。

王府內(nèi)部太大，他至今沒有完全熟悉，但封野所住的別院他卻是輕車熟路，而薛伯領(lǐng)的方向明顯不對。

燕思空沒有發(fā)問，只是默默地跟著，直到拐過回廊，眼前出現(xiàn)了一間亮著燈的大屋子，他才反應(yīng)過來。

這里是封野的練功房，若趕上天氣不佳，封野便會在這屋里練武。

薛伯將燕思空領(lǐng)到門前，拱手道︰“燕大人，請?！?/p>

燕思空徑直走了進去，薛伯在他身后關(guān)上了門。

那練功房極為寬敞空曠，擺著各種武器和練武的器具，封野正背對著燕思空而站，下盤穩(wěn)扎，雙臂持弓，一箭設(shè)向了遠處的靶子，不用看也知，必是靶心。

屋內(nèi)炭火燒得溫暖，燕思空感覺渾身血液活絡(luò)了一些，他默默凝望著封野頎長的背影，努力攥了攥還未緩凍的手指，開口道︰“封野。”

封野突然轉(zhuǎn)過身，一只利箭破空而來，直取燕思空的面門。

燕思空來不及閃躲——他也并未打算閃躲，甚至連眼楮都未眨一下。

須臾間，一陣勁風襲過，那箭矢擦著他的太陽穴，射在了他背后的門頁上。

“咚”地一聲，仿佛直接砸在人的心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