封野走后,元思空沉悶了好些時日。
他跟封野說好要互通書信,可提筆又不知該如何落下,便決定待到大地鋪銀、冰雪掛枝的時候,繪一幅冬景寄給封野。
元南聿看出元思空郁郁寡歡,也知道所為何事,心里頗不是滋味兒,只好變著法子逗他笑:“二哥,你看,你快看我?!?/p>
元思空一扭頭,就見元南聿把那條好腿抬到了脖子后面,正沖著他傻笑。
元思空無奈地?fù)u搖頭:“看來你臥床這些日子,手腳也沒生嘛?!?/p>
“那是自然,我四歲就被爹逼著習(xí)武,躺才躺了一個月。”元南聿說著就在床上打起了拳來,招招有力,像模像樣。
元思空揶揄道:“哦,你習(xí)武這么多年,居然還從樓上摔下來,都學(xué)哪兒去了?”
“還不是被爹給嚇的?!痹享沧隽藗€鬼臉。
“這事也給我們警示,今后……”
“哎喲打住打??!”元南聿夸張地?fù)撟《?,“二哥,你可真的跟爹越來越像了?!?/p>
元思空笑道:“像爹有什么不好嗎?爹是個好人?!?/p>
元南聿眼前一亮:“二哥你笑了,你終于笑了!”
元思空摸了摸自己的臉:“你是沒見過我笑嗎,一副見鬼的樣子。”
“自從小殿下走了,你成天都悶悶不樂的?!?/p>
元思空輕嘆一聲,復(fù)又微微一笑:“離別總是思嘛。”
元南聿嘟囔道:“二哥有我呢,不要再想他了。”
“好,不想他了。今兒天好,我?guī)愠鋈マD(zhuǎn)轉(zhuǎn)如何?”
“好啊。”
元思空先幫元南聿穿上薄襖,而后架上拐,扶著他往外走去。
一出門,打眼就見著那顆銀杏樹,這棵百年老樹,承載了元家兒女從小到大的回憶,如今被親王之子爬過,更添尊崇,元思空想到這里,不禁會心一笑。
“二哥?”
“哎?!痹伎辗鲋享?,往院子里走去。
倆人閑聊起來。
“大哥今年已經(jīng)從戎,他披甲佩劍的樣子真俊?!痹享擦w慕道,“再過幾年,我也要像他那樣、像爹那樣,守衛(wèi)廣寧城?!?/p>
元思空頗意外地看著元南聿:“怎地今日突然開竅了,之前不是還只想著玩兒?”
元南聿撇撇嘴:“誰說我只想著玩兒了,讀書習(xí)武,我哪日落下了。這次見識了封家軍的神威,我更是大受鼓舞?!?/p>
元思空欣慰道:“你能這樣想,真是太好了,說不定我們聿兒長大了,還能中個武狀元回來。”
元南聿突然興奮道:“若是二哥考個文狀元,我考個武狀元,那咱們元家可就要美名傳天下了?!?/p>
元思空笑道:“狀元哪有你說的那般容易。不過,為者常成,心里要裝著它,腳下要追趕它,必有所獲?!?/p>
“嗯!”元南聿用力點(diǎn)頭。
行出小院,突然聽得主屋里傳來一陣爭執(zhí)聲,倆人面面相覷。
元思空在元家四年,從未見元卯對岳輕霜大聲說過一句話,哪怕他為人嚴(yán)苛、脾氣冷硬,這個男人把所有的柔情都給了自己青梅竹馬的妻子。
元南聿緊張起來:“爹和娘怎么會吵架?”
“這……”
這時,屋門被重重打開了,一抹鵝黃的窈窕倩影沖了出來,倆人定睛一看,是元微靈。
元微靈那漲得通紅的俏臉上滿是怒容,眼眶懸淚,埋頭往外沖去。
“靈兒!”岳輕霜追了出來,聲音中滿是焦急。
“別理她!”元卯語調(diào)也不善,“讓她自己想明白。”
岳輕霜為難地站在門口,正好看見倆人。
元思空用口型問道:“怎么了?”
岳輕霜給他們使了個眼色,讓他們?nèi)フ以㈧`。
元南聿拄拐不便,倆人走得很慢,但還是在銀杏樹下找到了正在悄悄抹淚的元微靈。
元思空扶著元南聿坐下,自己也盤腿坐在元微靈身邊,他拿出手帕,遞了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