加納德夫人?晨露(完)
安德列是被火烙般的劇痛喚醒的。
眼皮掀開一點,目之所及有明晃晃的亮光。
他置身于一小塊深海般的的幽暗空間,地板上的魔法陣有如沉寂于海底的花,以他為中心綻開重重擠壓的花瓣。無數(shù)種魔法咒文失重地繞著他漂浮,柔光明亮。
陷阱?
安德列抬起手,看到手臂上纏著一圈明亮的荊棘,棘刺扎進(jìn)皮膚,血液滴淌流入魔法陣,沿著魔法紋路畫出玄妙的圖。
加納德突然派他出來,原來是準(zhǔn)備了陷阱等著他。
地上畫的魔法陣他認(rèn)得,是古典教廷時期用來殺死活體祭品的,很早就被列入禁忌魔法的名單。
加納德想用這種方式殺了他,看來對他已經(jīng)痛恨到了極點。
安德列突然想起在他幼時,剛被抓來將軍府時囚禁他的就是同樣的魔法陣。
那時也與現(xiàn)在相同,被他死扯掉翅膀的精靈半死不活地倒在魔法陣?yán)?,大股大股的血沿著魔法紋路流淌,將整個魔法陣染作綺麗的紅。
安赫爾曾問他為什么要殺死那些精靈。
因為舊神已死,古典蒙昧?xí)r代就要失落。精靈這種依附于神喻、只知祈禱的羸弱生物應(yīng)當(dāng)隨著消亡的信仰一同去死。
適應(yīng)新時代的人才配以存活。
“醒了?”
暗處傳來一個聲音。
棕發(fā)碧眼的男人走近魔法陣。
安德列瞇起眼:“克倫迪?”
“是我。”他沿著魔法陣轉(zhuǎn)了一圈,露出有些譏諷的笑容,“你好像不太驚訝?”
“你和加納德將軍不一直關(guān)系密切嗎?”安德列從容地聳了聳肩。
克倫迪在他面前站定,輕輕咧開嘴角:“是啊,所以我向他提議殺了你時他想都沒想就同意了。”
“你們計劃了很久?”
“他早就想弄死你了,誰會愿意讓一頭心思叵測的狼一直臥在身邊。”他手指點了點,纏在安德列手臂上的荊棘收緊了些,軋斷血管,血液從緩慢流淌變?yōu)闃O速泵涌。
安德列不甚在意地點點頭:“所以加納德出征時針對我的襲擊都是你做的?而且襲擊都刻意偽裝成了西南總督的手筆……是想制造矛盾?”
克倫迪默認(rèn)了他的猜測:“把你的注意力移到別處比正面擊垮你容易得多……不過,你好像沒上當(dāng)?!?/p>
他接著說:“但我現(xiàn)在很輕松就抓到了你……尤利爾,你的警覺都去哪兒了?你最近似乎被那個小美人迷得神魂顛倒,遲鈍成這樣?!?/p>
安德列不置可否。
克倫迪踱了幾步,臉上擴(kuò)散出不帶善意的笑容:“或許我應(yīng)該把她弄來玩玩……”
安德列打斷他的話:“你辦不到?!?/p>
“我能?!笨藗惖蠑蒯斀罔F地回駁,“加納德那個蠢貨什么都不知道,你一死他對付起來再容易不過。將軍府會是我的,里面的所有東西也將屬于我,包括安赫爾?!?/p>
他露出陰冷的笑容:“我會讓她成為我的寵物,每晚含著我的精液入睡,直到為我生下孩子?!?/p>
安德列摸了摸嘴唇沉沉地笑起來。
安赫爾,你真是個禍水。
克倫迪還想說什么,卻發(fā)現(xiàn)安德列走出魔法陣中心,踏進(jìn)玄妙的血軌。
他忍不住譏諷道:“別想掙扎了?!?/p>
安德列沒有停下,一步步走過來,魔法陣爆出大量光弧,飛竄著洞穿他的身體,鎖骨、胸膛、腹部、關(guān)節(jié),旋開的空洞中爆出一串串?dāng)嗑€的血珠。
卻沒能阻止他
他一路走過來,衣角翻飛,伴隨著血的飛揚和光的閃爍,有如象征兇兆的血月,帶來直逼人呼吸的氣勢。
克倫迪不由得后退,握住腰間的魔導(dǎo)器:“看來你想死得快一些……”
安德列受傷的那只手有力地控制住克倫迪的手臂,稍一用力,將他固定在墻壁上。
克倫迪的步調(diào)踉蹌,魔導(dǎo)器掉在地上,濺起血珠。
他沒想到被封在魔法陣中的人還能掙脫出來。
安德列低下頭,側(cè)著臉貼近他的耳朵,送出輕而啞的聲音:“安赫爾是我的?!?/p>
克倫迪劇烈地掙扎,安德列將牙齒抵上他頸部的皮膚。
舌尖輕輕地滑過,在極短的時間內(nèi)確定了皮下一鼓一鼓泵著血液的動脈所在,牙齒碾轉(zhuǎn)著壓住。
血管畏懼地瑟縮。
他咬了下去,就像曾經(jīng)咬住精靈們的翅膀那樣,他咬住他包含著致命血管的頸肉。
克倫迪發(fā)出驚慌失措地吼聲,像只斷了翅膀被狼群圍攻的鷹。
安德列猛地抬起頭,克倫迪頸部隨之被撕開豁口,斷裂的動脈暴露在夜風(fēng)里,失控地噴出濃漿般的溫血,澆在安德列的鼻梁和下巴上。
嘶吼變得虛弱破碎,粘稠的血液自喉口擁擠而上,將其吞沒。
安德列放開毫無知覺得身體,轉(zhuǎn)過身注視著爆鳴不斷的魔法陣,眼中極端的欲望燃燒到極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