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九章 子承父業(yè)
斯達本用探究的目光看著鐘晏,似乎在評估他說的話有多少可信度,鐘晏挑眉問:“您不想知道‘蝶’原本給我的建議是什么嗎?您是對這事不感興趣,還是說……其實您早就知道了?畢竟那個人和您的血緣關(guān)系好像也挺近的?!?/p>
如果說剛剛斯達本臉上的詫異多少有幾分是裝出來的,現(xiàn)在他才是真正的變了臉色。剛才鐘晏主動暗示他和艾德里安的匹配是他自己動了手腳,斯達本面上驚訝,心里卻沒信幾分,因為對于鐘晏的婚姻匹配這事,他多少還算知道一些內(nèi)情,鐘晏說的有可能是根據(jù)結(jié)果編造過程的謊話罷了,但是鐘晏居然說出了這樣的話,那證明他是真的知道了,也是真的介入了自己的婚姻匹配。
斯達本的臉色變幻了幾番,最后冷笑道:“原來如此,你果真從去年就開始布局了……宣布你的最佳配偶是我那個不成器的孫子的時候,我還當是中間出了什么差錯,原來不是出了差錯,是你主動去找了‘蝶’,要求他把你的匹配物件換成了那個不孝子?!?/p>
“是。我去年為這件事去了第九層,當我說明來意之后,‘蝶’告訴我,他原本已經(jīng)有一個給我的最佳人選了,我一看那個人姓亞特就明白了……恐怕那不是‘蝶’挑出來的最佳人選,是您挑的吧?”
斯達本沒有否認。他退位之后,很快就與鐘晏達成了合作,然而自己的嫡親繼承人跑路了,鐘晏又是一個外人,總不可能要他來繼承亞特家,而且鐘晏那時候是年輕無勢,只能依仗他不錯,十年后呢?二十年后呢?他必須想一個辦法,將鐘晏牢牢與亞特家捆綁在一起才行。
鐘晏是一個孤兒,沒有別的親人,綁住他最好的辦法就是婚姻。
最高議院的大樓一共有九層,第八層是圓桌會議專用的地方,只有列席議員和他們的第一助理能上去,第九層更加鮮少有人踏足了——世人都傳,第九層就是“蝶”的本體所在的地方。不管是不是,第九層都只有十二列席議員有許可權(quán)上去,而斯達本退休后的第一年,因為遲遲沒有人接替空缺的位置,他的許可權(quán)暫時沒有被頂?shù)?,借著兩次返回議院處理交接殘留公務的機會,斯達本與“蝶”密談過兩次。
這件事在最高議院不是什么秘密,那之后不久鐘晏就上位了,大家都心照不宣地覺得斯達本這兩次是在向“蝶”舉薦鐘晏罷了,事實上,只有斯達本自己知道,“蝶”對忠心耿耿的亞特家向來寬宥,第一次就應允了他的舉薦,第二次他再去找“蝶”,是為了鐘晏的婚事。
那時候鐘晏年紀尚輕,隨著人類壽命的拉長,婚嫁年齡也在后推,三十歲結(jié)婚屬于比較正常的年紀,對于那時候的鐘晏來說似乎有些早了,況且,他剛剛將鐘晏推上席位,轉(zhuǎn)眼“蝶”就宣布他和亞特家的繼承人之一是最佳配偶,未免也太明目張膽了,不管是民間還是在議院里,說出去都不好聽,不妨拖個幾年。
這事就這么說定了,“蝶”承諾將會從亞特家的小輩中給鐘晏擇偶,斯達本這兩年里委實好好地籌備了幾個方案,把家族里適齡的男女后輩的情況都摸清楚了,不管到時候“蝶”選出的是誰,他都能把控住狀況,可是他怎么都沒想到,那個人會是艾德里安。
雖說艾德里安確實也是亞特家的小輩,“蝶”確實遵守了承諾,可是斯達本廢寢忘食地琢磨了幾天也拿不準這一招的深意,后來鐘晏過來主動請纓說要去納維星區(qū)一探究竟,他才多少有些肯定:應當是和納維星區(qū)僵持太久,“蝶”也開始著急了。這就是為什么當時鐘晏提出來的方案似乎有些不合理和冒進,斯達本還是大力支持了,他以為鐘晏的行為背后是“蝶”的授意。
斯達本自己把前因后果理順了,這才說:“你去請求‘蝶’把你和那小子配到一起,‘蝶’居然也答應了?!?/p>
“那時候大家都說我是您的傀儡,我這個列席議員當?shù)萌缤撛O,我請求他給我一個為首都星打破僵局、建立政績的機會?!辩婈桃恍φf,“我這不是做到了嗎?”
斯達本諷刺道:“不錯,可不是打破僵局了嗎?這都快成死局了。為首都星打破僵局是假,你急于為自己堆砌政績才是真。”
“死而后生,不破不立啊,對首都星也未嘗不是好事?!辩婈搪唤?jīng)心地說,“那么您怎么想呢?”
“我不屑與你分一杯羹,但是……”斯達本緩慢地說,“我也不會對‘蝶’見死不救。我們來談談具體細節(jié)吧?!?/p>
成了。
鐘晏心底松了一口氣,面上微微一笑,將整個彈劾案的計劃娓娓道來。
在納維星區(qū)養(yǎng)傷長達數(shù)月的鐘晏回來了,首都星最高議院里的氣氛變得詭譎起來。
這位列席議員今非昔比了,如今他和納維軍區(qū)的老大結(jié)了婚,種種跡象表明,他們的婚后關(guān)系——至少他們想要展現(xiàn)給世人看的婚后關(guān)系——還挺和諧的,也就是說鐘晏的背后有了納維軍區(qū)撐腰,而且在這個議院被全天下指著鼻子罵的節(jié)骨眼上,鐘晏因為長期不在首都星,再加上第一時間發(fā)表聲明撇清關(guān)系,民間對首都星的怨氣竟絲毫沒有波及到他的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