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戒指……沒有找到?!辩婈淌涞恼f,“你是什么時候扔的?這種仿生水池不是……不換水的嗎?我摸遍了所有角落都沒有,是不是之前質檢的時候不合格換過水了……”
他的聲音漸漸低了下去,大概是見艾德里安的臉色不太好看,又道:“我不是想偷你的戒指,我只是想看一眼,看一眼長什么樣……對不起,你別生氣……”
他們半個月前在學校里重逢時,鐘晏全然沒有要道歉的意思,今天卻說了很多的對不起,可艾德里安卻沒有享受到勝利感。
扔到了池塘里,只不過是他隨口一說罷了,他沒料到鐘晏會當真,也忘記了是有窗戶可以通向后院的,最重要的是低估了……這件事在鐘晏心里的重要程度。鐘晏未必沒有想過,當時他急著要出門辦事前隨口拋下的一句話是真是假,但是為了那么點可能性,他還是不顧一切地盡全力去找了。
艾德里安心里不可抑制地疼了起來,這疼痛不尖銳,但足夠叫人不能忽視。
“我沒生氣。”艾德里安盡力和緩地說,“別胡思亂想了,我去倒水。”
看著鐘晏一聲不吭地吃下了所有藥,艾德里安拉過桌邊的椅子坐在他床邊,鐘晏疑惑地看著他。
艾德里安不太自在地說:“我給你守一夜。睡吧。”
很多年前,每逢鐘晏病得厲害,都是艾德里安給他守夜。
“沒事的?!睆娏Φ陌裁叱煞盅杆侔l(fā)揮了作用,鐘晏的眼睛半闔,幾乎已經陷入了夢鄉(xiāng),他喃喃道,“我沒事的,你快去睡……明天,你明天早上還有課呢……”
大量的預防性藥劑服下去,鐘晏仍然在清晨到來前起了高熱。
被子已經在掙動間散開了,艾德里安一直將他的手腳往被子里放,但鐘晏體溫過高,在昏睡中一直鍥而不舍地試圖掀開被子,艾德里安最后只能用被子將他卷了卷,自己半坐到床上將他連人帶被子單手抱在懷里,這才空出了一只手操作終端。
鐘晏在他懷里不安穩(wěn)地小幅度掙動,喃喃囈語:“我的,我……”
“什么?”艾德里安問,擔心他是想喝水,將他向上抱了抱,附耳貼到他唇邊。只聽鐘晏模糊不清道:“……我有過……我的大海……找不到了……沒有了……”
大海是什么?艾德里安百思不得其解,蓋章確定了這是夢話,再次撥通了尉嵐的二十四小時工作通訊。
“指揮官,怎么了?”尉嵐接起來,不待艾德里安說話,就問,“沒壓???”
“我就知道那些常規(guī)藥壓不住?!卑吕锇舱f,“現在叫醒他吃二期的藥嗎?”
“怎么會壓不住呢?不應該啊。落水受涼,這情況也很常規(guī),不至于用特效藥啊?!蔽緧惯@些年一直待在軍中,從生死線上拉回過無數戰(zhàn)士的生命,居然在一個小小的風寒上判斷失誤,頗有些驚奇,“怎么個壓不住法?”
“高燒接近四十度,昏睡不醒,根據我的經驗初期不趕緊吃特效藥的話,很快就會惡化成重度病毒性感冒,各種并發(fā)炎癥?!卑吕锇舱f,語氣里頗有些久病成醫(yī)的無奈,隨后他聽見懷里又溢出一聲呢喃,補充道,“對了,而且還在夢里胡言亂語,這以前倒是沒有過,是不是很嚴重?”
尉嵐沉吟道:“今天沒有手術,我白天過去一趟吧,總用特效藥是不能解決根本問題的。先把患者喚醒服用昨晚——今天凌晨,我說的二期藥?!?/p>
“好,麻煩你了。”艾德里安說,遲疑了一秒,又叫住了尉嵐,“等一下,你白天從總部過來嗎?”
“對。我早上要先去醫(yī)療處。”
“你……”艾德里安看了一眼懷里的人,鐘晏微微皺著眉,夢里也顯出極不安穩(wěn)的神色,他的頭枕在艾德里安胸前,原本柔順的黑色頭發(fā)現在汗?jié)穸鑱y。
這件事要真算起來,是他的錯。艾德里安閉了閉眼,囑咐道:“你來的時候去總部餐廳買個蛋糕一起帶過來。小一點的,一個人吃的,不要大蛋糕?!?/p>
即便是泰山崩于前而色不變的尉嵐,也因為這個風馬牛不相及的要求愣了一下,但首席治療官不愧是首席治療官,他不僅鎮(zhèn)定地應下了這道命令,還進一步問:“品種上有什么具體要求嗎?”
艾德里安給他傳達自己多年前給鐘晏買蛋糕的心得:“哪種都無所謂,你直接讓店員給你推薦死甜的就行了,越甜越好。”
注:心肺復蘇應胸外按壓和人工呼吸交替進行,不要一味人工呼吸,這里為情節(jié)需要,不要學習模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