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暗號

“是您。”那個學生說。

艾德里安難以理解地看著他，“什么是我？”

“那個……”學生尷尬地停頓了一下，沒有膽量復述剛才艾德里安說的話，省略了前面的定語道，“跟鐘晏議員互為最優(yōu)婚配對象的人是……是您。”

艾德里安：“……”

費恩瞪大了眼睛，已經(jīng)顧不上尊不尊重校方了，直接打開了自己的終端虛擬屏，開始查剛出爐的婚配建議表。

會場里有半數(shù)的人在和他做同樣的事。

費恩仔仔細細地把“艾德里安?亞特”這個名字底下的聯(lián)邦公民身份識別碼確認了一遍，無語道：“我真服了，你們兩個是不是和畢業(yè)典禮犯沖？前后毀了兩個畢業(yè)典禮，校長可能要禁止你們再回學校了。”

艾德里安沒有理他，抬眼往社會學院的方向看過去，正看到鐘晏也在看他。

隔著半個嘈雜的禮堂，他們面無表情地對視了兩秒，彼此都沒能看出對方的心思，然后，鐘晏啟唇無聲地說了兩個字。

如果有唇語專家在場，就可以解讀出，他的口型是“上面”。事實上，確實沒過幾分鐘，這兩個字就被看直播的觀眾破譯了，所有人都一頭霧水，上面？什么上面？

很多年以后，有一個說法得到了虛擬社區(qū)上大部分人的認同，認為是鐘晏知道艾德里安學過唇語，所以用唇語向艾德里安示威，意思是自己要當上面的那一個。當然這是后話了。

校方已經(jīng)開始維持秩序，騷亂緩緩平息了。

這一場畢業(yè)典禮是怎么結束的，艾德里安已經(jīng)毫無印象了，事實上，典禮上的大部分人都心不在焉，還在消化著剛才那個震驚的消息，恨不得典禮馬上結束，好讓兩位當事人騰出手來處理這件事。

艾德里安沒有讓他們失望。校長宣布畢業(yè)典禮結束后，他甚至還沒有走出禮堂，就第一時間用自己的個人終端登錄婚配系統(tǒng)，選擇了拒絕。

“回納維?！卑吕锇裁嫔届o地說。

他沒有發(fā)火，但軍用飛船上的所有人都能看出他的心情糟糕透頂，大家紛紛識相地四散開來，忙自己的去了。

聯(lián)絡官一臉視死如歸地走了過來。他不是最高學府畢業(yè)的，剛才一直留在飛船里，并沒有參加校內(nèi)的活動。

“指揮官……我們暫時不能回去。”

“為什么？”

分明是平靜的語氣，聯(lián)絡官卻打了個寒戰(zhàn)，他暗道倒楣，撞在這個槍口上，小心地解釋道：“我還沒有拿到名單……剛才標本店聯(lián)系我，說出了點小問題，要耽擱幾個小時?！?/p>

“什么時候能拿到？”

“最快也要午夜之后了——本地時間的午夜?！?/p>

艾德里安看了看時間，那就是至少還要等三個小時。

“標本”是一個反人工智能地下情報組織，近幾年崛起，在各大重要機構均有不同程度的滲透，和納維軍區(qū)接觸頗多，也有過幾次合作，彼此印象都還算不錯。

這一次，艾德里安過來他們的最高學府分部，是為共用一份名單——最高學府的教職工隊伍里，與他們同一陣營的名單。他們傳遞情報向來謹慎，只線上下單線傳遞，艾德里安倒是很想讓聯(lián)絡官留下，自己先走，可惜聯(lián)絡官并非最高學府畢業(yè)，這一次是用隨行人員的身份登陸的，如果單獨留下，就太打眼了。

“傳令全隊，推遲返程時間?！卑吕锇矡┰甑卣f，“我出去走走，別跟著我。”

快要午夜了。

鐘晏有些僵硬地抬頭看著星空。他還穿著那身根本擋不了風的西裝，已經(jīng)在天臺上站了三個小時。

這里是藝術學院西翼的塔樓天臺一角，學校里少有的夜晚監(jiān)控盲區(qū)之一，也是他和艾德里安的暗號本中的“上面”。

他和艾德里安有一個暗號本。

在學校第二年的時候，軍事學院動不動就搞一個月的封閉訓練，封閉訓練期間不能出訓練所，無關學生也不能進去探視，他們便偷偷在半夜無人時，跑到監(jiān)控死角里見面。因為身邊總是有人或是攝像頭，不方便說地點，他們就創(chuàng)建了一個暗號本。

“開始的時候，我在上面等你?！薄@意思是午夜零點，在藝術學院西翼塔樓天臺見面。

“開始后兩個半小時，下面見。”——凌晨兩點半，機械學院地下倉庫208號。

“開始前一個小時我會去外面，記得準備實驗室的對照組?！薄砩鲜稽c，學校東邊翻墻出去右拐的仿古小亭子里，記得去鮮榨果汁店買上果汁帶著，要我最喜歡的那個口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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