擰著眉,沈蔓估算出交錯的時間點,目光漸漸變得清冷:“你走之前,有沒有見過梁志?”
原本還覆在女體上忙碌的人頓時定住身形,抹了把臉撐起頭來:“……見過?!?/p>
“他有沒有跟你講我在等你?”不經(jīng)意間,沈蔓攥緊了拳頭,指甲嵌進肉里也沒有意識。
趙宏斌從她懷里爬出來,發(fā)型微微凌亂,卻無法掩飾那份單純的美好。他搖搖頭,劍眉擰成一團:“沒有,我媽讓他當(dāng)說客,講了很多不許早戀之類的廢話。但我有提到出國的事情,還讓他告訴你,我在機場等你?!?/p>
傷痕累累的少年,臥于病榻苦苦哀求;初嘗愛情甜蜜的自己,長久等待終化為空;兩人原本彼此相愛,卻不得不勞燕分飛。沈蔓的心中抽痛,不由得伸手撫上對方的面頰:“你等我了嗎?”
側(cè)首吻著她的指尖,趙宏斌目光酸楚地點點頭:“等了。雖然你沒有來,我可就是不愿意走。后來媽媽讓醫(yī)生給我打了針安定,是被架上飛機的。”
記憶再次跨越時光彼此重疊,盡管未曾親見,一切卻像發(fā)生在自己眼前一樣真實,觸動了心底最柔軟的角落。她有些動容道:“所以你才恨我?才不愿意原諒我?才跟信程過不去?”
男人似少年般羞赧地笑了,之前的沉重被一掃而空:“差不多吧。但生意上的事,不歸我一個人說了算,你和你的信程確實是個大麻煩?!?/p>
“云卿呢?”
趙宏斌愣了愣,而后臉色愈發(fā)泛紅:“如果我說完全沒有個人因素,你肯定不會相信吧?”
沈蔓看著他,眼神里透出了然:“鄭宇軒和聯(lián)高也是一樣的原因?”
這下輪到趙宏斌傻眼了,他略微愣了愣,突然瞠目道:“什么?!你跟他真有一腿?!”
之前看到兩人在晚宴上翩翩起舞,趙宏斌只以為女人生性放蕩,未曾想過更深一層的關(guān)系。如今聽她親口說出來,方才意識到事情沒自己想像得那么簡單。
“不,你別會錯意了……我是說,我跟他之間……?!鄙蚵餍匝鎏稍谒麘牙铮瑢⑧嵱钴幣c自己的前世今生統(tǒng)統(tǒng)講出來,就連對方提議的“臟彈”計劃也和盤托出。
她不覺得有任何保留的必要:上輩子委曲求全不得善終,這輩子坦坦蕩蕩慣了,反而受不了任何勾心斗角。更何況,在趙氏潛伏一段時間后,對于科技發(fā)展的走向、歷史潮流的必然,已經(jīng)有了全然不同的認(rèn)識。
聽完這番告白,趙宏斌沒有說話,而是長長久久地舒了口氣。下一秒,他更加用力地將人抱緊憤然道:“你怎么專挑些不省油的燈?!”
輕笑兩聲,沈蔓答道:“真正不省油的,你還沒見到呢?!?/p>
從某種程度上來說,她跟趙宏斌是同一類人,直來直去、毫無遮掩,七情六欲統(tǒng)統(tǒng)掛在臉上。無論經(jīng)歷了多少坎坷、遭受了多少挫折,沈蔓始終學(xué)不會曲意逢迎、虛與委蛇。這也是他們彼此吸引的本質(zhì):兩個同樣單純的靈魂,總能在對方身上找到自己的影子。
“有件事,我想我還是得告訴你?!壁w宏斌扒了扒頭發(fā),干脆坐起身來。經(jīng)歷此番暢談,原本的蠢蠢欲動徹底偃旗息鼓,他已然失去狀態(tài),滿腦子想的都是沈蔓剛才的那番告白: “平行世界,沒有我們想像得那么簡單?!?/p>
莫名打了個哆嗦,沈蔓直覺接下來的聽聞,即將顛覆一切既有認(rèn)知。
“我們原本以為,'莫比烏斯橋'是在不同的平行世界之間建立聯(lián)系。但隨著實驗進程的發(fā)展,T大那邊又有新的結(jié)論?!彼柿搜士谒肫鹎皟商煸诟吣軐嶒炇铱吹降恼痼@畫面,“'莫比烏斯橋'并不是我們造出來的,這種勾連原本就存在。高能粒子對撞之后,產(chǎn)生的衍射波有析化效果,這才使橋鏈變得可觀測?!?/p>
她上輩子對平行世界理論的涉獵不深,聽到這里卻聯(lián)想到了一個可怕的猜測:“也就是說……”
“也就是說,世界與世界之間的隔離并沒有理論上設(shè)想的那么絕對,在不同的平行世界之間,是可以相互轉(zhuǎn)化的?!?/p>
給了對方幾秒鐘的反應(yīng)時間,趙宏斌繼續(xù)道:“你當(dāng)初只告訴我了仿生計算和思維模擬的基本原理,因此趙氏在技術(shù)開發(fā)的時候,并沒有往其他方面下工夫。如今T大實驗證明了河流理論的真實性——在最極端的情況下,每一個思維就是一條連貫的'河流',在不同的時空中交錯,形成自己的世界觀認(rèn)知?;蛘哒f,'萬物皆備于我'?!?/p>
沈蔓愣住了,木訥道:“這不是典型的主觀唯心主義嗎?物質(zhì)因為被感知而存在……如果我重生了,所謂的原生世界就已經(jīng)改變、不存在了?”
“如果一定要區(qū)分主、客觀的話,可以說你重生后的思維在不同的維度間流淌,世界也因此發(fā)生改變,以至于超越時間,實現(xiàn)了因果的洄游與逆轉(zhuǎn)?!?/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