妖精VS賤人
臨近盛夏,直射的日光已經(jīng)很是刺眼。站在天臺上,任由風(fēng)聲呼嘯耳旁,沈蔓的表情看起來一點也不像是開玩笑。
趙宏斌依然一副倍受打擊的樣子,還沉浸在剛剛受到的刺激中,無暇思考,更沒有辦法在短時間內(nèi)消化這么多信息。
“我說的話你都聽清楚了?”伸手將發(fā)絲挽到耳后,她開口確認。
男孩的眼眶已然泛紅,卻在聽到問話后條件反射似的望過來,眼神中的委屈與憤怒幾乎令人心軟。
沈蔓抿了抿唇,意識到嘴里還殘留著些許腥濃的味道,想法愈發(fā)堅定:“我就是這樣一個人,你若能接受,咱們就好好處,不然——”
鳳眸目眥欲裂地瞪起來,似挑釁更似負氣,趙宏斌是在賭她接下來的話。
“要么愛要么滾?!毖院喴赓W地宣布結(jié)果,沈蔓已經(jīng)有些不耐。
她重活一場是為了讓自己開心的,如果能夠俘獲真愛當然不錯,否則也沒有道理去當他人的靈魂導(dǎo)師。明知無法配合對方的大男子主義,不如早點把話挑明了,能否接受全憑他自己。
“你知不知道自己在做什么?!”趙宏斌從喉間擠出一句嘶啞的問話,情緒也不再受到控制:“那張羽是個什么東西?!表面上師道尊嚴,背地里男盜女娼,你居然還替他,替他……”
“口交?”女孩不以為意地挑挑眉,甚至火上澆油地舔了舔嘴唇,將他說不出口的話補全。
趙宏斌聽到她放肆的言論,下半身又不爭氣地有了反應(yīng),愈發(fā)恨得牙齒癢癢,低聲咒道:“真他媽不要臉?!?/p>
盡管沈蔓沒有聽清他那句臟話,卻也明白不會是什么好聽的。趙宏斌生性倔強,如果不把他處理好,對自己來說永遠都是顆定時炸彈。她強迫自己耐下性子來,語氣也稍稍緩和了些:“你知道時空旅行嗎?”
對話主題跨越太大,上一秒還差點惱羞成怒的趙宏斌,聽到這莫名其妙的詞,愣了半晌。好在他雖然學(xué)習(xí)不怎么認真,但課外閱讀量比較大,對各種各樣的奇聞異事都有所涉獵。聽到這里,遲疑了再遲疑,最終還是點了點頭:“知道??蛇@不是問題的關(guān)鍵……”
“接下來說的話你可能會覺得有點奇怪,”沈蔓以眼神示意他不要插嘴,自顧自地繼續(xù)道:“但我現(xiàn)在很清醒,也沒有開玩笑。如果聽完了,你還是覺得我腦子有病,咱倆就什么都沒發(fā)生過。而且,即便你堅持自己的'幻覺',我也絕不會承認——所以,接下來這些,我只說一次,信不信由你。”
趙宏斌被這一長串反復(fù)鋪墊震懾到,就連剛剛爆棚的怒氣值也自覺消散,青春期特有的強烈好奇心漸漸占據(jù)上風(fēng)。咽了咽口水,老老實實地閉上嘴,等著聽她接下來的話。
“我是你的同學(xué),卻也不是。確切地說,我們十四年前是同學(xué)?!?/p>
沈蔓盯著那雙血絲殘留的眼睛,平靜地開始講述。從兩人同窗三年、齷齪不斷,到他出國留學(xué)、自己進入Q市國立大學(xué)繼續(xù)深造,再到她畢業(yè)留校、結(jié)婚辭職,以及同學(xué)聚會時再度重逢、男人醉酒表白,一切都被原原本本地說出來。
趙宏斌一開始滿臉疑惑,漸漸地皺緊眉頭,說到她嫁作人婦的時候,還面露不屑地啐了一口。然而,聽見兩人直到十幾年后才表明心緒,那臉上受傷的表情則便也掩飾不住。
“結(jié)婚七周年紀念日那天晚上,他打了個電話,說不回來?!鄙蚵猿暗匦π?,視線有些模糊,興許只怨這過于刺眼的日光,“我喝了點酒,再醒來就回到這里,變成17歲的模樣?!?/p>
見男孩儼然一副見了鬼的樣子,她絲毫不以為意:“說來也挺巧的,剛好那天籃球賽,我回頭想照照鏡子而已,卻遇上你們?nèi)齻€,被迫上了這天臺。想我好歹多活了幾十年,當然不能忍氣吞聲地任人欺負吧?所以……那天對你'下手'狠了點,別見怪啊?!?/p>
“……”他紅著臉嘟囔了句什么,顯然對這毫無誠意地道歉接受無能,隨即也回憶起那場瘋狂的淫行——簡直是打開了新世界的大門,徹底顛覆了一切既有的世界觀——與她此刻這番話帶給自己的震撼相比,真是不相上下。
“好了,我說完了?!鄙蚵麌@了口氣,聳聳肩,感覺如釋重負,“講出來真是舒服多了。不過,你現(xiàn)在可以理解,為什么我突然就'敢冒天下之大不韙'吧?姐姐我活過半輩子,很多事情都看開了?!?/p>
“你本來就不是什么好貨。”趙宏斌皺皺鼻子,長久的沉默后,簡單粗暴地結(jié)論道。
現(xiàn)在輪到沈蔓傻眼了,她頗為驚訝地看向男孩:“……你沒有其他的想法嗎?”
畢竟,就連她自己都時常懷疑眼前的一切是不是一場夢,待再次睜開眼睛,陪伴身旁的,依然是孤燈冷炙,還有那顆向往著年輕,卻永遠也無法回到過去的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