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完Amanda的話,陳文港耳朵嗡的一聲,眼前發(fā)黑,有一瞬間他以為自己失去了意識。
他張了張口,一陣天旋地轉(zhuǎn),想起前世她也是像這樣,突兀地帶來晴空霹靂般的噩耗。
旁邊老護士哎呦一聲:“怎么啦?沒事吧?小秋,快去扶一下!”
陳文港兩條腿都不是自己的了,他不得不伸手扶住旁邊的公共座椅,被凸出的螺絲釘劃了一道,年輕護士過來攙住他,他只覺得窒息,胸口壓抑得可怕。護士給他清理了一下傷口,建議去打個破傷風,他看著自己的手,血紅慢慢從傷口滲出來,他卻完全感覺不到疼。
劉院長拿著藥費單也忙跑過來:“小陳?你還好嗎?”
視網(wǎng)膜里映著窗外黯淡的天色,堆疊著灰黑的云。
陳文港知道他心里始終不祥的預兆是哪來的了。
霍念生失蹤了。
原本Amanda是要和老板一起乘飛機走的。但因為某些原因,兩人沒有搭乘同一輛車,而是一前一后,霍念生坐的那輛遲遲未到。她說已經(jīng)在當?shù)貓罅司?,但因為停電造成的后續(xù)影響,再加上當?shù)鼐降男?,扯皮和拖遝的現(xiàn)象嚴重,她對他們的工作進度顯然并不樂觀。
說白了就是一無進展,遲遲沒有任何音訊和下落。
俞山丁接到陳文港的電話,聽他第一句話就是問有沒有辦法幫自己出境。
陳文港聽起來很冷靜,但俞山丁對他的狀態(tài)表示懷疑。多年摸滾打爬,他的確有一些野路子,認識的人里三教九流俱全,在最壞的情況下,實在要幫一個人潛逃出境也不是沒辦法。
但他覺得陳文港現(xiàn)在還不至于:“你聽我說,別鉆牛角尖,凡事別走極端,與其稀里糊涂找這種門路,不如疏通一下關系,盡早證明你是無辜的,讓你能通過正當途徑出國……”
陳文港跟他兩個人約在美杜莎夜總會見面,臉色蒼白得像個游魂。
俞山丁倒來一杯熱茶,他捧在手里,搖頭:“霍念生本來就是嫌疑對象,這下他無故失蹤,生不見人死不見尸,別人未必相信是單純的車禍。我和他關系匪淺,恐怕更出不去了。”
俞山丁堅決不同意:“那我們可以想別的辦法嘛?;艨傋屛艺疹櫮悖銊e想去冒這個險?!?/p>
聞言,陳文港眼神緩慢地移向他:“他說過這種話嗎?什么時候說的?”
俞山丁想了想:“就……上回下雨天,送我家老太太去醫(yī)院,你發(fā)燒之后,他說以后他出遠門的時候,要我多看著你一點??傊阆葎e多想,沒消息就是好消息,不一定是出事了?!?/p>
陳文港心下苦澀,如果霍念生好好的,不會不和他聯(lián)系。
俞山丁倒是夠仗義,二話不說找來護照,訂了機票,答應自己過去跑一趟。
陳文港心下稍安,跟他道謝:“你還記不記得,以前就是在你這地方,你帶我去找他?!?/p>
俞山丁想起來,他還作弄過陳文港:“嗨……那個時候……”
陳文港低聲說:“其實那時候我根本沒在意你耍沒耍我,見到霍念生,我眼里就只有他了。我其實很竊喜,以為我肯定能得到他。現(xiàn)在想想,我是不是太自以為是了?”
俞山丁小心翼翼,連大氣都不敢出,生怕在他面前說錯一句話。他也怕陳文港做傻事,跟盧晨龍通風報信,加上保姆阿姨,在他出國的時候,他們?nèi)旌蜉喠骺醋£愇母邸?/p>
連陳香鈴也從補習學校請假,提著書包回了江潮街。
她知道出了事,但不知道具體發(fā)生了什么。問盧晨龍,他也說不出個所以然來。
陳香鈴心里其實也害怕,堂哥是她對抗外界的一道屏障。她進門的時候看到他瘦了一圈的身形,鼻子一酸,眼圈差點紅了。
陳文港在她面前表現(xiàn)得很正常,溫和地笑笑:“你不好好上課,誰還把你叫回來了?”
陳香鈴擦擦眼:“本來就快放假了,我也復習得差不多了,把作業(yè)帶回來做一樣的。”
陳文港摸摸她毛茸茸的腦袋:“你不用擔心,我又不會有事?!?/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