霍隨不愿再聽他鬼扯下去,徑直打斷,眉眼間的慵懶之色已然聚起不耐,“做賊心虛之人來不及思考便會隨口胡謅,你的嘴會撒謊,你的手卻不會?!?/p>
王磊聞言,怔了一瞬,雙眼下意識地瞥了自己的雙手,卻沒有發(fā)現(xiàn)任何異常,以為自己被男人給詐了,又暗自松一口氣。
霍隨嘴角勾起一抹嘲意,眸中閃爍著凜然的寒光,仿佛能將眼前人的一切偽裝給看穿?!澳阏f你之前亦是在客棧當(dāng)切菜工,可我卻從未見過哪個干粗活的切菜工手上竟沒有一點繭子,更沒有被菜刀劃破的舊傷口?!彼p嗤,“你是切菜從未有劃破手么?亦或者是切菜不用菜刀,所以虎口處沒有繭子?”
他已然確定眼前所謂的王磊定有問題,極有可能就是那下毒之人。嫌疑人既已尋到,亦無需再扣著其余人,霍隨將手中的錢袋子拋給掌柜,“賞錢分給伙計們,這人我要了?!?/p>
掌柜的會意,忙接過錢袋子便帶著一眾伙計回到后院去,對正廳的事充耳不聞,仿若眼中再看不見王磊此人?;綦S對此非常滿意,眉眼不由帶了絲絲溫色,卻在轉(zhuǎn)頭看向眼前王磊之時又換了一副冷冽的模樣,絲毫尋不著平日里他漫不經(jīng)心的模樣。
“我這人沒什么耐性,誰指使你在粥里下毒?”他單刀直入,一雙銳利的眸子緊盯著王磊臉上的神情。見他眸中猝不及防閃過一絲慌張,來不及掩飾便已落到霍隨眸中。他心下了然,下毒之人是他沒錯。同時,他心中亦生出疑竇,何人會指使如此無甚經(jīng)驗之人來下毒?瞧王磊那藏不住心慌的模樣,可見并不是專業(yè)的殺手,應(yīng)只是個普通人才對。
王磊尚在極力否認(rèn),可嗓音中的顫音卻已然赤裸裸地出賣了他。
霍隨猛然拔劍,他只覺眼前閃過一道寒芒,旋即脖頸處陡然泛起一陣逼人的寒意,更令人心生膽顫。王磊瞬然腿軟,雙膝“撲通”跪地,連連求饒?!肮?、公子放過我,求求、求求您......別殺我?!?/p>
霍隨卻絲毫沒有手軟,將那鋒利無比的劍更抵近了些,刀鋒緊緊只是觸碰到他的脖頸,便已然出了血,濕膩的感覺緩緩沿著皮膚往下流淌,看向王磊的眼神冷得宛若在瞧一個死人?!斑@是你最后的機會,再不說,這劍劃開的就不只是你的皮膚?!彼袧M是冷厲,嗓音冷得好似能將人給凍在原地,“而是你的喉嚨?!?/p>
“我說我說!”王磊這下是徹徹底底地慌了,全然沒有想到自己所做之事竟如此容易被眼前男人拆穿,只能一字不落的交代,“我也是受人指使?。∧侨私o了我一大筆銀錢,讓我尋個機會混進(jìn)你們住的這間客棧來,讓我找時機將藥放入粥里,端給你們中腰間掛著玉佩的男人,他還同我描述了那人的臉,讓我別給錯了人。我、我只是一時貪財才答應(yīng)了下來,且那人同我說這不過就是包瀉藥而已,不會出事的!”
見霍隨眸中殺意絲毫未消,忙繼續(xù)道:“公子明鑒,我所說的皆是千真萬確啊!那人說,這個相貌堂堂的男人誘騙了他家姐的感情,害得他家姐日日在家以淚洗面,他看不過眼才想要教訓(xùn)一下那個男人,我一聽那男人不是什么好人,又有一大筆銀子,這才答應(yīng)下來啊!”
王磊說得聲淚俱下,眸中急切坦然,想來說的應(yīng)是實話?!澳憧芍甘鼓阒耸钦l?”
他急急搖頭,又生怕眼前這尊煞神不相信他,著急說出能證明他話的證據(jù)?!拔也粫缘媚侨耸钦l,可他一瞧就是家境不凡的公子少爺,他穿著上好料子的衣裳,樣貌清秀,斯文爾雅,說起話來彬彬有禮的,定不是普通人啊!”他似想起什么來,猛地一拍手,“他腰間掛著一塊銀色的令牌,上面寫了個‘嫣’字!”
霍隨聞言,眸色驀然一凜,眼底掠過一絲冷光,神色更是凝重。嫣氏舉家早已被皇上下令離京,無召不得歸,依王磊所描述之人,應(yīng)就是嫣家的庶子,嫣柏。
他應(yīng)隨同嫣槐一同離開了才是,如今竟出現(xiàn)在長安境內(nèi),還涉嫌與毒害天子一事有關(guān)。
霍隨隱隱有一種猜測,嫣槐一家此刻就隱匿在長安中,甚至如同陰溝里的老鼠般躲在暗處監(jiān)視著他們,伺機而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