越往前走,就宛如走入到花燈的長廊中。每一盞懸掛在小攤上的花燈皆精巧得像個藝術(shù)品,金魚燈隨風(fēng)搖曳,光影于地面灑上一層柔光;荷花綻放、兔子奔月,更有鳳凰起舞的溢彩花燈,五彩斑斕的光芒交織成一片絢爛的星河,讓人看得目不暇接。
其中一個懸滿各式各樣花燈的小攤被人群給圍了個水泄不通,走近只聽一眾百姓正饒有興致地起哄著,幾十雙眸子皆緊緊地盯著那正苦惱不堪的中年男人。不過一會兒,他從懷中掏出帕子來拭了拭額角的細(xì)汗,終還是重重嘆息一聲,高嚷出一句,“我放棄了!”
期待已久的百姓頓然失了興致,窸窸窣窣的說話聲傳入男人耳里于他而言更似一種嘲諷,他連忙推搡著人群離開了小攤。
小攤老板目露笑意,洋洋自得吆喝著,“來啊!都來瞧瞧,只要把花燈的題面全答對,這最好看的花燈就是他的了!”
嫣昭昭順著攤販老板的指尖望去,那是一只兔子奔月的花燈,以彩色琉璃雕琢而成,燈光層層穿透,于原本雪白的兔子身上折射出絢爛的色彩來,懸在燈沿的流蘇以真絲與銀絲交織而成,在微弱的燭火照耀下如墜落的流星,璀璨又夢幻。
只一眼,便叫嫣昭昭再挪不開視線。
一直在看著身側(cè)女子的謝辭衍自是一眼就曉得了她心中所想,他唇角帶笑,牽著她便往那小攤走去?!袄习?,要如何才能贏得這盞花燈?”
攤子老板不動聲色地上下打量了男人幾眼,見他穿著華貴,不由多了幾分客氣?!昂芎唵?,只要公子將我這兒所有的燈謎都給猜對了,這盞花燈我便送你了!”
顯然,老板對他所出的燈謎極其自信,迄今為止從未有人將他手中這盞花燈給贏回去。
“玩什么?猜燈謎么?”跟在謝辭衍身后的霍隨與碧落姍姍來遲,只依稀看出他們要來猜燈謎。老板見他們是一伙的,便耐著性子又解釋了一遍,霍隨一聽頓然揚眉,雙手環(huán)臂,一副游刃有余的模樣。
“實不相瞞,本......小爺我可是猜謎的一把好手。在邊境,簡直沒有任何謎題能難倒我?!彼檬种馀隽伺錾韨?cè)的謝辭衍,“要不要我?guī)蛶湍惆?,公子?!?/p>
謝辭衍睨了他一眼,復(fù)又回過頭去,絲毫未回應(yīng)他?;綦S的勝負(fù)欲瞬然便被激勵了起來,驀然直起腰桿來,帶著要與他一較高下的干勁。“老板,我也來猜?!痹捖?,又挑釁似的看了謝辭衍一眼,卻發(fā)現(xiàn)那人竟連一個眼尾都未分給他,一雙眼皆黏在了身側(cè)女子上。
他咬牙,又側(cè)過頭看向碧落,試圖尋求認(rèn)可。“你相信我能全猜中么?”
碧落一怔,自家娘娘喜歡那盞花燈,她自是希望贏的人是謝辭衍??苫綦S一雙滿是期待的眸子瞧著她,身子卻在這一刻支配了她的理智,鬼使神差地點了點頭,開口似呢喃般:“相信。”
得到認(rèn)可的霍隨瞬然自信滿滿,連嘴角揚起的弧度都帶著絲絲鋒芒,仿佛天地間沒有他做不了的事。“真贏了那盞花燈小爺送你!”
她心中一慌,拒絕的話尚未來得及說出口,那頭霍隨已然興致勃勃地與謝辭衍開始較起勁來,發(fā)絲隨風(fēng)輕揚,一片衣角輕拂過她的手背,皮膚卻好似被什么給電了一下,一股酥麻之意自手背沿著脈絡(luò)傳到心間,愈發(fā)地燙了起來。
“四面不透風(fēng),里邊刺骨寒,打一字?!?/p>
霍隨自信滿滿朗聲念出燈謎,那爽朗的聲音卻在念出最后一個字后戛然而止。他微微蹙著眉,牙齒有一下沒一下地咬著唇肉,一副沉思的模樣。
“是圖。”謝辭衍絲毫沒有給霍隨思考的機會,脫口便道出了答案,見攤販老板看向他的眸中閃過一絲贊賞時,他才側(cè)過頭去朝還在苦思冥想的霍隨輕揚了揚眉,是赤裸裸挑釁的眼神。
霍隨立即就斂起那副思考的模樣,輕咳了聲,硬著頭皮道:“我知道謎底是圖,不過是你嘴快罷了?!?/p>
與霍隨相處多年,謝辭衍自是知曉霍隨的性子,亦沒有出聲反駁于他,只將目光投向下一道燈謎。霍隨見狀,忙踏前一步,趕在他之前瞧見了燈謎。
“一塊變九塊,打一成語?”
霍隨思緒驀然一閃,脫口便道:“四分五裂!”
老板一笑,“這位公子答對。”
這回,霍隨可真真是揚眉吐氣了一回,忙挺起胸膛環(huán)著手臂,朝謝辭衍揚了揚下巴,那模樣儼然是一個欲求表揚的得志模樣。
兩個男人驀然對上一眼,一場沒有兵器的較量于無聲中悄然開始。
不是風(fēng)箏,不會飛天;不是鳥兒,卻有翅膀。打一物品。
“扇子?!?/p>
霍隨尚在抓耳撓腮沉思時,謝辭衍低沉的嗓音正在一側(cè)不緊不慢響起,悠哉地道出答案后又看了霍隨一眼,繼而又轉(zhuǎn)頭看向下一道燈謎。不過片刻,攤子上的燈謎已然被謝辭衍一個接一個流暢地道出,所有謎底皆未經(jīng)過任何思考便脫口而出,仿若面前的燈謎于他而言不過就是些開胃小菜,無甚難度。